飄天文學 > 暮晚雲合 >(101)散裝邏輯
    暮晚往回走的時候,正巧遇見急匆匆趕來的雲紀。

    他小心的端着盤子,加緊着步伐,臉頰紅彤彤的,身上還沾着些粉面。

    他一直低着頭在看路,生怕自己不小心將盤子裏的點心摔了出去。

    “阿寶,這裏——”暮晚停下腳步,輕聲喚着。

    雲紀擡起頭,眼中帶着驚喜:“大哥,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在書房等我嗎?”

    暮晚將輕輕的拍着他的衣服,將上面沾上的粉面拍了下去。她一臉的平靜,可目光中流露了幾許憐憫。

    雲紀的注意力全在糕點上,他歡喜地將盤子湊到暮晚的眼前,催促着:“大哥,你不是餓了麼?快嚐嚐,這是我剛做的!”

    暮晚斂眸,將手上的盤子接過,只露了一分溫柔的笑意。

    “走吧,咱們回院子裏喫!”暮晚一手端着盤子,一手牽着雲紀,漸漸遠去。

    夕陽下,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隨着角度的變化,他們的影子漸漸重合在了一起,已分不清誰是誰的影子。

    暮夜抱着刀,行走於二人影子之後。

    挺拔的身姿散發着威壓,震懾着任何意圖對二人不軌的人。

    他靜靜的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臉上有着淡淡的欣慰。

    回到雲和苑後,暮晚讓暮夜搬了矮桌涼蓆放在樹下。

    桌子上擺着兩套素雅的茶盞,還有着剛剛放下的糕點。

    暮晚先拎着松綠的茶壺給雲紀斟了一杯熱茶後,才用另一隻雲碧色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透明的清水。

    雲紀的茶水呈透明的褐色,聞着有一絲微苦的氣息,因爲那是他專用的藥茶,是滋養身體的。

    暮晚不喜歡那味道,她更喜歡什麼都不加的山泉水,甘冽而純淨。

    雲紀端着茶杯吹了幾下後才小口的飲啄起來。

    上方的梨樹葉子已掉了大半,冷風吹拂之下飄飄然的又落下幾片,打着轉兒的從雲紀的眼前飄落,最後落在了矮桌上。

    雲紀悄悄的將樹葉按下,拿在了手裏撫弄着。

    樹葉枯黃,露結成霜,他一點兒都不覺的淒涼,反而心中起了幾絲欣喜。

    這棵樹可是他和晚晚初遇的見證人呢,如今二人在樹下相對而坐,只會讓他感嘆緣分的奇妙。

    “阿寶,你在傻笑什麼?”暮晚瞥到呆呆的雲紀,好奇的問了出來。

    她不知那小子又發現了什麼,反正在她記憶裏,阿寶就經常會突然傻笑起來。

    雲紀一驚,心虛的握着手中的枯葉,目光亂竄,但就是不敢與之對視。

    “沒,沒什麼!”他有些結巴的說道。

    暮晚點點頭,也不在意,自顧的抿着茶水。

    發現暮晚不再注意自己,雲紀暗自鬆了口氣。

    他將枯葉拂到地上,用手帕擦了擦手,一本正經的坐直了身子,故作享受的喫起糕點來。

    他那欲蓋彌彰的模樣早被暮晚看穿了,只是沒有揭穿罷了。

    暮晚無奈的笑笑,目光在自己毫不知覺的情況下流露出寵溺。

    空氣安靜下來,配着柔和的晚霞,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暮晚小聲的問道:“阿寶,假如有一天你家裏人來接你了,你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並非突然而來的,而是在她心中縈繞了許久,加之雲家來了人,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說實話,起初她還挺嫌棄雲紀的,因爲他畏畏縮縮的。

    可時間一長竟還有些不捨了,肯定是因爲把他當兒子了,暮晚這樣說服自己。

    雲紀皺着眉思索了一陣才認真的說道:“我會跟着回去的。”

    在暮晚悵惘之時,他又補充道:“我帶你一起回去!”

    暮晚其他情緒一溜煙全散了,只剩下懵逼:“你回家,帶我去幹嘛?”

    這裏就是我的家!她瞪着的眼睛似乎在無聲的抗議。

    雲紀撐着腦袋,目光明亮的凝視着暮晚,純粹的說道:“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所以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暮晚一時竟然無言以對,這究竟是哪兒散裝來的邏輯……

    暮晚呵呵的笑着,悄悄地喊了聲:“乖兒子……”

    雲紀沒聽清,偏頭問她剛剛說了什麼。

    暮晚乾笑着沒有答話,雲紀便扳着手指絮絮叨叨了起來。

    “咱家裏有喫不完的靈花蜜奶糖,有長相可愛的雲鹿,有一望無際的荷花湖,還有……

    反正咱們家裏也有好多好看好喫好玩兒的東西,我都要分享給你!”

    雲紀一臉的興奮,似乎已經見到了和暮晚回家的場景。

    “哦,你知道雲鹿不呀?”

    暮晚搖搖頭。

    雲紀不停的講述着自己的見聞:“雲鹿特別奇異,通身雪白,頭上長着枝丫一般的長角。這都不算什麼,最奇異的是,它們都是靠喫雲長大的!”

    “喫雲?”暮晚有些驚訝。

    “是的,雲鹿會飛,整日都在雲層裏穿來穿去。我親眼見到它們扯着天上的雲朵在喫呢!”

    暮晚不太相信,覺得這是小孩子的臆想,或者是將事實誇大了許多。

    她掛着一臉與年紀不符的慈愛,點着頭,伸手揉了揉雲紀的腦袋。

    一旁靜立的暮夜怎麼都覺得這幅場景有些奇怪。

    暮晚少有的離愁別緒被雲紀的話語沖淡了,院子裏洋溢着歡聲笑語。

    東洲的某個地方,祁越領着忘秋山殘存的手下,從地下出來,並在一座偏僻的山林裏重新建造了據點。

    他們行事十分隱蔽,再加上如今大陸風雲暗涌,倒沒有多少勢力繼續關注他們。

    祁越手底下換了人,叫冥,顴骨高立,目若鷹隼,是先知特意派來的幫助他的。

    祁越心中冷笑,表面平淡無波,跟從前一樣該怎麼吩咐就怎麼吩咐。

    “冥,這次的貨物先知大人可還滿意?”祁越凝眸,靠在椅子上不動聲色的問道。

    冥雙手合十,最後單掌撫於胸口,低聲回答:“先知大人說時機緊迫,還請祁先生努力,下次務必再多進獻些貨物上去!”

    “好!”祁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整個人冷鷙無情。

    冥知曉祁先生的性情,再次點頭行禮後便退下了。

    祁越望着冥消失的身影冷哼一聲,譏諷的說道:“不過是一條狗,還在我這兒擺架子!”

    一室血色的畫卷,映襯得他整個人森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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