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暮晚雲合 >(225)理智傷人
    雲閬作爲族長永遠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太康城陷落,城中百姓盡化異族,爲了幾個人讓更多的人涉險是不明智的。</p><r/>

    他深吸一口氣後,略顯悲痛的嘆道:“不用,異族爆發,我們只能選擇救更多的人,我們救不了所有的人。”</p><r/>

    “大伯你的意思是……”雲景面露震驚之色。</p><r/>

    “放棄。”雲閬嘴脣囁嚅,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彷彿抽乾了他身上的力氣。</p><r/>

    他也未曾想過有生之年會做出如此殘酷的決定,滯留在太康城的那幾名子弟可是他看着長大的,雲痕消失的這些年,那幾個孩子便是他情感的寄託。</p><r/>

    與對待雲紀是不一樣的,那幾個孩子天資聰穎、天賦甚佳,他對他們寄予厚望,而他對雲紀卻只有寵愛。</p><r/>

    對於一個負責任的族長來說,沒有什麼比得上家族的延續和復興更爲重要。</p><r/>

    諷刺的是,他如今依然要爲了家族放棄那幾名能夠振興家族的子弟。</p><r/>

    “你不能這樣做!他們可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p><r/>

    雲景心中蒼涼,原來他以爲的從來不是事實。就像他曾以爲父親貪慕虛榮卻有底線,葉嵐心中有他只是懼於世俗,大伯身爲族長盡心盡力不失慈愛……</p><r/>

    如今看來,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憑空幻想而已。m.bg。</p><r/>

    雲閬不與他解釋,萬事開頭難,下決心也是一樣。可一旦殘酷的決定作出之後,心也會變得冷硬。</p><r/>

    “我還有重要的任務交予你,你帶人去消滅異族,減緩其他城鎮淪陷的速度,一旦無法控制可以摧毀城市。”</p><r/>

    雲閬的話像尖冰一樣刺入了雲景的胸口,讓他心又涼又痛。</p><r/>

    他現在只想離開,離開這個冰冷無情讓人失望透頂的家族。</p><r/>

    他真的很慶幸阿寶沒有留在這裏,不然他不知道那個純淨美好的孩子會變成什麼模樣。暮氏家族,那纔是理想中家族該有的模樣。</p><r/>

    “侄兒聽令!”雲景躬身,失望的接受了這個命令,轉身揚長而去。</p><r/>

    踏出門口的時候,他冷冷的說道,“就算家族放棄了他們,我也不會放棄的,我第一次知曉理智是如此的傷人!”</p><r/>

    葉嵐聞聲擡頭,卻只看到他決然離去的身影。</p><r/>

    她緊緊的咬住脣,眸光黯淡,終是沒有勇氣追上去。</p><r/>

    “嵐兒,你可覺得爲父鐵石心腸?”雲閬轉過頭,雙眼帶着熬夜的血絲,嘴角掛着滿滿的苦笑。</p><r/>

    葉嵐確實如此認爲,但多年來家族給她灌輸的思想讓她說出了相反的話語:“不,父親也是爲了家族好……畢竟族中已經……”</p><r/>

    聽聞此話,雲閬心中感到了一絲安慰,還好,還有人能懂他的一片苦心。</p><r/>

    忽然想起什麼,雲閬換上擔憂和寬慰的語氣說道:“阿寶身邊有暮家小丫頭,放心,他不會有事的。”</p><r/>

    暮家也不會讓他有事的,這是他在心底對自己說的話。</p><r/>

    “嗯。”葉嵐憂心忡忡的點着頭,發現桌上茶水涼透,她便喚着下人將茶水換去。</p><r/>

    宮憐生身體好了一半兒了,滅在不需要作事的時候就會下山潛入城中打探情報,今日便帶回了小漓失蹤的消息。</p><r/>

    “什麼,你說小漓失蹤了?”宮恆因爲震驚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手中爲宮憐生溫着的茶水一下就灑了出去。</p><r/>

    “怎麼回事,域主府的人是幹什麼喫的,連個小姑娘都照顧不好!不行,小漓是在宮家地盤兒失蹤的,我必須對此負責!”</p><r/>

    宮憐生幾日來平穩的心又沉了下去,蒼白的面龐陰晴不定,深邃的眸光晦暗不明,淡無血色的薄脣微微抿在一起,渾身散發着讓人心顫的冷意。</p><r/>

    “怎麼,你很關心她?”輕飄飄的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怒氣。</p><r/>

    滅早就發覺了,一個勁兒的低着腦袋,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p><r/>

    宮恆則陷在小漓失蹤的事件裏,根本沒有察覺到三哥的不對勁。</p><r/>

    “那當然,小漓可是我的來之不易的玩伴!她失蹤了,我當然着急!”宮恆理直氣壯的回着話,眼睛一直惡狠狠的盯着滅,就像小漓的失蹤是滅的過錯一般。</p><r/>

    宮憐生坐在矮塌上勾脣冷笑,指甲有意無意的剮蹭着桌面,發出輕微卻讓人難以忍受的聲音。</p><r/>

    “你知道她的身份麼,你就這樣關心她。”宮憐生用陳述的語氣冷漠的說着,語意分明就是說宮恆什麼也不知道。</p><r/>

    宮恆滿臉的不悅:“身份身份,難道拋開這個就不能相處了嗎?我認的是她那個人又不是她的身份!只要能坦誠相待,任何人都能成爲朋友!”</p><r/>

    “呵,”宮憐生嘲諷的輕笑,眼底的森寒愈發深沉,“你對她坦誠,她卻未必如此。阿恆,她恐怕沒有告訴你她根本不是什麼孤女,而是大長老最寵愛的孫女吧。”</p><r/>

    “就連浮生客棧發生的事都不是你以爲的那樣。”宮憐生銳利的視線落在了滅的身上,滅擡頭對視一眼後緩緩將當日事實陳述出來。</p><r/>

    “客棧的人根本沒有欺負她,是小漓姑娘,不,葉姑娘吃了東西不給錢……”</p><r/>

    宮恆倒退兩步,手中的茶杯瞬間落了下去,清脆的聲響直接摔到了他的心上。</p><r/>

    “三哥,你爲什麼非要告訴我這個事實,你就不能讓我抱有一絲僥倖嗎!三哥,我從小就沒有朋友,小漓是我迄今爲止唯一能交心的人。</p><r/>

    小時候我只能跟在元風他們身後,爲了能融入他們我只能違背本心的橫行霸道作威作福。暮丫頭讓我認清了現實,做壞事並不能讓我快樂,跟隨本心纔是最好的選擇。”</p><r/>

    宮恆的語氣逐漸從高揚變得低沉,平淡中帶着沉痛。</p><r/>

    “我一直都想與她那樣隨性灑脫的人做朋友,可是你不喜歡,歷練我也只好蜷縮在南域。你知道嗎,每次我聽到家族與我同齡的其他人在大陸何處何處,遇到了些什麼事情我就羨慕極了。</p><r/>

    但我怕你不開心,我只好將那些羨慕盡數隱藏起來。當初我讓你留下小漓說的那些話是真心話,我是真的覺的孤獨和無聊。三哥,你不覺得我成了你豢養的金絲雀嗎?你限制我自由,限制我愛好,就連與人相處你都介入干涉。”</p><r/>

    隨着宮恆的話語說出,宮憐生微眯起眼睛,渾身的冷意愈發駭人。他的右手死死的攥着,指甲均嵌入了皮膚,他壓抑着憤怒與心痛,靜靜的聽着宮恆的述說。</p><r/>

    “我好不容易有了小漓這一個朋友,你如今也要將這唯一的奢望打碎嗎?”宮恆雙眸閃爍,眼底是失望與難過。</p><r/>

    宮憐生拼命隱忍使自己語氣平和:“阿恆,你不是金絲雀!其他人都會騙你的,只有三哥我永遠不會騙你。”</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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