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和平時一樣，那麼知性優雅。
“媽，你來了。”方知意還沒有忘記當時在商場的那件事，所以對何清音的態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何清音自然明白，她今天來，就是想對女兒說那件事的。
“怎麼不見阿南？”她隨口問道。
方知意呼吸一滯：“上班去了吧？”
“也好，他不在，我正好有事跟你說。”何清音放下手包，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方知意的牀畔。
方知意坐直了身體，不然她總有種，母親在探病的錯覺。
她靜靜的看着母親，等待她開口對自己解釋。
“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何清音溫柔的笑着，彷彿無論女兒問她什麼，都會得到答案。
方知意搖了搖頭：“不問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母親每一次，都能帶給她意外。
她不想說的，自己問了也是無用。
還不如讓她撿一些想說的說，大家都節省時間。
“我是一個很差勁的母親，對吧？”
方知意談談的搖了搖頭：“沒那麼差。”
何清音輕笑：“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我都覺得好受了很多。”
“關於晏晟，阿南應該已經告訴了你一些吧？”
方知意頷首：“說了一些，他們家也曾是海城人。”
“沒錯！”何清音頷首，“既然你知道這個，也應該知道，他們是後來才移民到歐洲的。”
方知意沒有開口，點了點頭，表示母親說的沒錯。
“他們剛到歐洲的時候，日子過的很慘，他父親不善經商，不懂藝術，在家族裏備受冷遇。”
雖然女兒一直沒有開口，但是何清音知道，她聽進去了。
“當時晏家的掌舵人，是晏晟的爺爺，自己的兒子，他又怎麼會不心疼？他分給了晏晟的父親很多產業，但是都因爲管理不善，慢慢的不是被兄弟就是被外人吞併了。”
方知意皺眉，她不明白，這些事，母親怎麼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後來，晏老爺子也沒辦法，只能收回了晏爲懷手上的產業，只給他一些邊緣職務做做，這也導致晏晟從小，就被一種堂兄弟姐妹看不起。”
沒想到晏晟曾經也過的這麼不容易，方知意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有一次，他放學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父親，居然被堂哥欺負，這讓晏晟根本無法忍受，當即衝過去，和他們大打出手。”
“結果呢？”
何清音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贏了，一對五。”
根本沒有辦法想象，晏晟去跟人打架的樣子。
方知意只好繼續問道：“那打贏了之後呢？”
“他親自去找了他的爺爺，要求爺爺給他一次機會，證明自己。”何清音說到這裏，也是不生唏噓。
沒等方知意開口催促，她繼續說道：“晏老爺子很欣賞這個孫子，就給了他一個機會，不止是他，還有其他平輩的幾個男孩。”
不用她說，方知意知道，最後的贏家，一定是晏晟。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了。
“他贏了。”她沒有什麼情緒的說道。
“從那以後，他們一家的日子，應該會好過很多。”方知意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晏晟小時候的樣子。
何清音搖了搖頭：“真要那麼簡單，就好了。”
“爲什麼？”方知意不解。
“從那之後，晏老爺子選定了繼承人，對他的要求也越發嚴苛，甚至，在他母親臨終的時候，都沒讓他回去看上一眼。”
方知意蹙眉：“這，也太變態了吧？”
“就是這麼變態！”何清音附和道。
方知意瞪大了雙眼，她從來沒有想過，‘變態’這兩個字，會從她母親的嘴裏講出來。
“看什麼？”何清音沒好氣的說道。
方知意搖頭：“沒什麼，我是在想，也正是因此，他嫉恨顧家和方家？”
“應該還有一些別的原因，我不是很瞭解。”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方知意終於把忍了多時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這些事情，如果不是晏家人，很難知道的這麼清楚吧！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在國外的時候，一直跟晏晟的父親在一起。”何清音說道。
方知意吃了一驚：“你再婚了？”
雖然父親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而且他們早已離婚。
母親再婚，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悶悶的，像有什麼卡在胸口一樣。
何清音緩緩的點了點頭：“是的。”
這聲‘是的’，讓母女之間原本還算熱絡的對話，徹底的冷場了。
何清音知道，她說出這個真相，方知意勢必會生氣。
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好半晌，方知意才緩過神來，她淡淡的開口：“什麼時候的事？”
在她的印象中，父親和母親的感情非常好。
“大概在你上大學的時候。”何清音實話實說。
回想了一下時間線，方知意勾起脣角，自嘲道：“你還記得我上大學的時間？”
“阿意，媽媽知道對不起你，但是，我當時確實已經不能和你父親在生活下去了。”何清音想要得到女兒的諒解。
“我明白，我只是，需要時間接受。”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方知意知道，母親一個人也不容易，有人陪伴她，照顧她，呵護她，這是好事。
但是想到一個人孤獨終老的父親，她的心臟，還是忍不住有些抽痛。
何清音無奈，只能了這她的手，等她慢慢消化這個事情。
其實，她早就想告訴女兒了。
但是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她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不想讓她瘦弱的肩膀，再扛起更多的事情。
所以，有關她再婚，還有晏家的一些事情，她都隱瞞了下去。
“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冷靜了一會兒，方知意擡眼，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何清音怎麼可能說的出否定的話？
“你說。”
方知意緩緩的，以自已就的說道：“媽，你告訴我，你和晏晟的約定，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