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曦看着能言善辯的李榮華，不由得眼眸一閃。
她總是能帶給自己驚喜！！！
“是你先背叛親情，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對你顧忌親情？”李榮華冷笑，“你要是覺得我不對，你走出房門出去問問這李家村或者別的村子的人，看看究竟誰站在你這邊。”
“姑姑，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不是你的東西，你非要去搶，去爭，反而惹得人厭惡。祖母是個心善的人，你要是心中真的還有一點親情，但凡心思正一點，我相信祖母也不會不顧及你。”
謝氏坐在地面，被堵得啞口無言，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這個小丫頭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卻偏偏又不甘心。
張老太太嘆息一聲，“你小時候就是爭強好勝的，你哥哥又疼你，每次有了東西都是你先喫，我可憐你哥哥沒喫着，這才揹着你給一些喫食給他，卻不想，你連這麼一點都容忍不了。”
“原本我就當你死了，如今你這般心術不正，在來往家裏只會不得安寧，我雖然生了你，但是卻沒有養你，你如今這般驕縱容不下旁人的性格都是我的過錯。”
李榮華聽得有些心酸，她雖然沒有爲人父母，可卻也知道這母女之情哪裏是說能割捨就能割捨得掉？
“你走吧。”張老太太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這些錢，是我所有的積蓄，也是靠着榮華我才攢下這些銀子，也算是彌補這些年我沒有養你。”
“祖……”
李榮華看着張老太太眼底的不捨想要阻止，卻被張仲曦拉住。
只見她將荷包仍在謝氏身旁，那謝氏瞧着那鼓鼓的荷包，像是在思考什麼。
“拿了這些錢，我就再也沒有虧欠你的東西，今後你就不要來了。”
張老太太的話看似狠絕，可是李榮華卻聽懂了，這張老太太的意思其實是你要是不拿這些錢，我們還是母女。
只是，瞧着謝氏那眼底發出的貪婪光芒，李榮華卻明白她未必能明白老太太的苦心。
“娘，對不住了。”最終，謝氏拿起那個荷包，跪在張老太太面前磕了幾個響頭，“你如今孫子孫女都有出息，將來養老也不成問題，但是我不一樣，我還有富貴，我還有秀娥……”
在親情跟金錢面前，謝氏選擇了後者。
“滾……你給滾……”張老太太氣得將桌面的茶杯抓起來就朝着謝氏扔過去。
那些陶瓷的杯子落在謝氏的腳邊，李榮華知道張老太太要是真的扔，怎麼會仍不準？
謝氏倉惶狼狽的出去，張月兒怕是聽見裏面的動靜，聞聲趕來。
張月兒安慰情緒有些激動的老太太，李榮華將地面碎裂的杯子打掃乾淨。
這謝氏走後，張家恢復了以往的寧靜，可是誰知道張老太太心情不好，整個人家瀰漫着一股低氣壓，讓人情緒低落。
這修房子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晚上張家不帶飯，那些工人回去之後，李榮華將中午的剩飯剩菜熱了一下便講究着喫。
晚上，李榮華並未着急睡覺，而是坐在張仲曦的牀上發呆。
張仲曦衝了個涼水澡，上半身裸露着，下半身則是穿着李榮華改良的到腿彎的褻褲。
“張仲曦，你把衣服穿上。”李榮華回神的時候，張仲曦已經坐在牀邊，正在擦頭髮。
“這遲早……”張仲曦頓了頓，“如今在衙門的文書上，你已經是我的人，還害羞個什麼？”
李榮華“……”她不是害羞，她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這美色當前，她怕自己一時衝動！！！
她有些心虛的低着頭，“讀書人不知道正衣冠這幾個字嗎？”
“正衣冠？”張仲曦眉毛一挑，“那是在外人面前，你不是外人。”
李榮華“……”她已經不打算再跟張仲曦糾結這個問題，要是再繼續下去，她怕自己繞道衚衕裏面最後出不來。
“你說，姑姑爲何會做那樣的選擇？”李榮華將手中的毛巾遞給他，“她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就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
張仲曦擦着自己墨發，窗外是不是傳來蟲鳴蛙叫的聲音。
這屋子裏面有些悶熱，他放下毛巾走過去將窗戶撐起來。風穿越竹林，帶來響聲，也帶走一室的燥熱，掀起張仲曦的墨發與月色融爲一體。
“親情這個東西跟友情一樣，是需要維持的。”張仲曦站在窗外，沒有着急過來，像是在享受片刻的涼意，“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李榮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姑姑這幾日都是裝的？”
“這許久不見的親人，又是從小刻意逃走的，哪裏還有多少親情？”張仲曦搖搖頭，“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他又走過來，將手中的毛巾遞給她，李榮華呆愣的拿着毛巾有些不解。
張仲曦卻將凳子拉過來，放在她前面，然後坐上去，指了指自己的頭髮。
李榮華這才明白，張仲曦是叫她給他擦頭髮。
這是把自己當成使喚丫頭了嗎？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想着這些日子，張仲曦幫了自己不少忙，她還是給他擦頭髮。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祖母能夠釋懷。”李榮華不重不輕的給他擦着頭髮，耐心又仔細。
髮絲牽動着他的頭皮，張仲曦舒服得微微眯起眼，“祖母大概是明白姑姑的心思，所以用這種方式斷了，雖然有些難受，但是到底是長痛不如短痛。”
“倒是難爲她老人家，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李榮華惋惜，“祖母，也怕是傷透了心。”
“嗯。”
李榮華繼續給張仲曦擦着頭，很仔細，“張仲曦，你的頭髮真黑，還很粗，你看我的頭髮像是一把稻草一樣，感覺一點營養都沒有。”
李榮華繼續擦着，絲毫沒有意識到張仲曦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