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南國法律規定，佃農的租金不能超過稅賦的一半。”張仲曦嚴肅道，“若是縣丞大人不知道的話，可以看看我們南國關於稅賦的法律。”
縣丞大人面色一沉，隨即拿起那南國法律不斷的翻看。
張仲曦冷笑，“第三百二十八頁，第四行。”
縣丞大人有些不敢相信，隨即翻到那一頁，然後仔細看了一下……
“真……真的是這樣。”縣丞大人的話，無疑是證明了張仲曦的話是真的。
李榮華萬萬沒有想到，張仲曦竟然會將南國法律記在腦海裏。
文苑坐在一旁，眸光沉了幾分，看樣子他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這合同既然是去年籤的，就按照去年的來辦吧。”張仲曦看着卓夫人道，“去年的稅收是二十分之一，一半的話那就是四十分之一。”
四十分之一？卓夫人嘴角抽搐，一畝地的土豆產量大概就是兩千斤左右，這四十分之一，不就是五十斤？
一麻袋土豆，她要來做什麼？
這地豈不是白白的就給人種了半年？
不，不成，這生意怎麼做都是虧，卓氏第一個不服氣，“不……不可能，說好的明明是五分之一，這起碼得四百斤……”
李榮華倒抽一口氣，這邊境地區，租金這麼高，稅賦這麼重……
難怪沒有人種地！！！
“荒謬，本官是根據南國法律判決，即日起生效。”張仲曦眉頭緊蹙，“雖說這如今已經到了收租的時間，但是今年情況特殊，所以寬限一些時間便好，但這時間也不是白白的寬限。”
“延期的時間就按照每日租金的十分之一滯納費吧。”
十分之一？不就是每日五斤土豆？
卓夫人當場愣在原地，張仲曦瞧着她目光呆滯便道，“卓氏，可是對本官的判決不滿？”
“不……民婦不敢！！”卓氏立馬跪下來，下意識掃了一眼公堂，瞧着縣丞大人不說話，她只默默的低着頭。
錢大娘激動得立馬給張仲曦跪下來，“張大人，謝謝張大人，張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呀。”
衙門後院，李榮華忙着準備了一些小酒小菜。
張仲曦跟文苑正在聊天。
“瞧着張兄處理政務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文苑夾了一口菜，十分享受，“話說，小嫂子這手藝越發精盡，你倒是會享福。”
張仲曦夾了一口黃，大夏天，這酸爽的黃端出來，喫一口酸爽可口，十分開口。
“文公子在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伺候的人一大堆，倒是羨慕起我，着實讓人意外。”
文苑被噎住，端起酒杯顯得有些惆悵，“有時候，人生在世，總是身不由己，很多時候，我不像你還有得選擇。”
張仲曦聽到這裏，呵出一口濁氣，“你來這裏難不成就是爲了來羨慕我的生活？”
文苑見他臉色嚴肅，頓時收起了戲謔的表情，“倒不是。”
他放下酒杯，朝着四處看了一眼，隨即道，“你這裏安全嗎？”
文苑腦門滴汗，沒有想到張仲曦竟然是個記仇的人，他坦言，“其實，宋一也不是我的人，關於這件事我已經向三皇子請示過了，今後宋一就聽命你一人。”
“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文兄？”張仲曦端起酒杯，很冷了一聲。
竟然還沒有消氣，文苑頗爲頭痛，連忙道，“說起來，張兄今日能順利結束案件，說起來還是我的功勞不是？”
“若非我及時將聖旨送到……”
“文兄，我想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張仲曦沒好氣的說道，“你剛剛在堂上見我斷案子，哪個根據用着了你剛剛的聖旨？”
文苑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是那麼一回事。
搞半天，根本就跟自己沒有關係！！！
“對了，聽說潘如安會調來白州。”
潘如安？張仲曦難得嚴肅的臉上劃過一抹幽深，“聽聞潘大將軍鎮守南邊邊陲小鎮，怎麼會來這西邊不毛之地？”
文苑嘆了一口氣，“張兄，潘如安爲何會來這裏，你心中難道不清楚嗎？”
“貴妃娘娘對你……可是久久不能忘懷！”
張仲曦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皸裂，“我如今是朝廷命官，又有三皇子在身後，難不成他還能對我做什麼？”
文苑收起戲謔的表情，“張仲曦，你這是要將三皇子拉下水？”
“常在路邊走，哪有不溼鞋？”張仲曦神色淡然。
文苑見他是認真的，表情嚴肅幾分，“潘如安會駐紮在白州郡，具體是哪裏我不清楚，但若是明年下半年的考覈，張兄若是能勝任白州郡知府，就算是潘如安想要做什麼，也得掂量幾分。”
升遷？張仲曦蹙眉，“我記得升遷起碼是五年一考覈……我如今……”
“張兄政績突出，凡是沒有什麼不可能！！！”
文苑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狠狠的壓在張仲曦的心間，他知道，這是三皇子給自己施加的壓力。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張仲曦垂眸，“不僅農業如此，凡是應當如此！！”
文苑卻不以爲然，“機會稍縱即逝，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有些東西就會永遠失去。”
張仲曦哪裏不清楚他說的是報仇的機會！！！
想起那個孩子，想起李榮華每次瞧着孩子黯然傷神的模樣，張仲曦垂眸隱去眸低的暗涌，“仲曦定然不會辜負三皇子的心意。”
文苑鬆了一口，他知道張仲曦承諾過的事情，就自然會做到。
來之前他已經做好跟張仲曦翻臉的準備，卻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
文苑不由得端起酒杯，“張兄，這杯我敬你！！”
“不知道文兄來白廟，可已經找到落腳處？”張仲曦倒是坦然，端起酒杯回敬。
“知道你衙門不方便，便在驛站找了個住處，明日早晨我去下面轉轉，下午便啓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