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說這個時候煙消雲散，而是在昨日她鬧彆扭的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
如今看着她竟然哭了，他心亂如麻，走過去用手絹給她試擦眼淚，“你不要哭了……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對。”
“你都知道你錯了，你竟然這個時候纔來道歉，你就是存心想讓我哭對不對？”女人就是這麼奇怪，不被理解哭得稀里嘩啦。被理解了，還依舊覺得自己委屈，哭得更兇！！！
從認識李榮華開始，便從未見過她哭過，如今這般哭得不可收拾，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張仲曦矢口否認道，“不是，我怎麼會存心讓你哭？”
“就是，你就是故意讓我哭的。”李榮華委屈道，“昨日，你明明知道我跟柳公子之間沒有什麼。柳公子對我有意思，可是我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並沒有表達出對柳公子有什麼意思。”
“可是你爲何要說那些陰陽怪氣的話？”李榮華越想越生氣，越生氣眼淚就嘩嘩的流個不停。
有了身子的人，情緒方面原本就比較敏感，如今情緒波動起來更是沒完沒了。
“你不要哭了，我昨日……”張仲曦說道這裏，臉上劃過一抹尷尬。
從小到大，張仲曦處世端正，還從未向誰低過頭。
但是如今……
讓他認錯，他是真的有些不適應。
他遲疑的這一刻，李榮華情緒又開始激動，“昨日什麼？”
“你總是這樣，每次說話都說一半，或者話裏有話，我們明明就是夫妻，爲何每次都要猜字謎一般，才能明白你的心思？你都不知道我平日面對這樣的你有多累。”
“你不要激動！！！都是當母親的人了，你就算是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孩子考慮不是？”張仲曦勸道，又拿着手絹上去給她擦眼淚。
啪……
李榮華一把打掉他伸過來的手，“你要是說不清楚，你就不要來關心我。”
張仲曦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沒連忙道，“榮華……昨日我錯了！！！”
簡短的幾個字就像是有魔力的一般，讓李榮華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側着頭，顧不得臉上的淚痕，“你哪裏錯了？”
張仲曦“……”原本以爲承認錯誤已經是一件很難爲情的事情，可誰能想到承認錯誤之後，還要自己指出自己的錯誤？
“我看你這句你錯了，根本就是故意哄我的。”李榮華見他不說話，更加生氣，“張仲曦，你們讀書人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怎麼改？”
張仲曦，“……”
“只有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加以改正，保證以後不再犯錯，我才相信今晚你的道歉是真心實意的。”
張仲曦，“……”
李榮華看着他依舊無動於衷，心底也有些不確定張仲曦會不會按照自己的說法去做。
畢竟，張仲曦作爲一個古代的男人，在這個以夫爲天的時代，他能跟自己道歉就已經很不錯了。
若是因爲自己的這點要求，張仲曦翻臉了的話，自己豈不是……
“榮華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李榮華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過分，張仲曦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她眼角的淚水掉下來，她用自己的手背擦了擦，卻正好迎上張仲曦那雙滿是歉意的眼睛。
“對不起，昨日……我不該胡說八道。”張仲曦抿了抿脣，看得出，說出這話，他已經是拉下自己的面子。
“我不是真的以爲你跟柳公子之間有什麼，而是老是有人惦記你，讓我心中很不舒服。”
所以……
李榮華張開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所以……張仲曦，你這是在嫉妒？”
張仲曦一噎，“……”
“我……都跟你有孩子了，你還擔心我跟旁人跑了？”這次李榮華是真的有些驚訝，她作爲一個現代人，思想比較開明，若是真的跟一個男人過不下去，她確實是會考慮離開。
可經歷過張月兒事情之後，讓她明白，女人無論是被休還是和離，在這個時代都會受盡白眼跟閒言碎語。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是不會走到那一步。
可張仲曦明明知道自己走不掉，他卻依舊這般擔心……
李榮華心中頗不是滋味，這到底得多在乎，才能這般沒有安全感！！！
“榮華，我就是一個正常的人。”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他自然是沒有什麼再好顧忌，無論什麼都，總之想把祖宗哄好再說。
“我跟尋常的男人無意，別人惦記自己的妻子，我自然是會生氣。只是看着別人對你好，我也會喫醋……”說道這裏，張仲曦十分不好意思，耳根子已經有些開始發紅。
喫醋？李榮華猛然睜大眼睛，一副見鬼了表情看着他，張仲曦竟然會喫醋……
而且這醋還喫得莫名其妙！！！
“我自小便是一個要強的人，無論什麼事情都盡力做到最好。”張仲曦見她依舊不說話，以爲她還在生氣，小聲道，“小時後，家境貧寒。好多人都勸祖母不要讓我念書，那個時候的束脩夠一家子喫上半年。可是祖母還是省喫儉用讓我去學堂。”
“這些我都記在心底，每次農忙的時候，月兒跟祖母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總是不讓我做一點農活。我不願意見她們受苦，便養成了白日勞作，晚上看書的習慣。”
“我想讓村子裏面那些唾棄的人都知道，我張仲曦即便是晚上唸書，也能念出名堂。”
張仲曦很少跟李榮華提起自己的過去，可此時他竟然主動跟自己說。
“榮華，我的眼底揉不進沙子，我只希望真心換真情！！”
真心換真情？
從她的命運跟張仲曦綁在一起之後，她掙扎過，逃離過，無效之後，便也想着攢夠錢再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