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鬚，“就是柳州城下暴雨的那一日，老朽長這麼大還是第一見到柳州城下大雨。那日你家府上的丫頭冒着雨過來找老朽，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所以，那一日自己跟三皇子在交纏的時候，榮華的肚子……
張仲曦一口氣息憋在心底，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他這一動氣，原本就還一些疼的傷口牽扯得更加疼。
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張仲曦道，“那……日……情況嚴重嗎？”
他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情緒，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那日自己不在，她一定是害怕極了。
“挺嚴重的，差點不沒有止住血。”
張仲曦原本就糾疼的心，此時疼得更加厲害，“那……可是知道原因？”
老大夫檢查了張仲曦的傷口，正在配藥，聽見他的話之後，微微蹙眉，“說來也有些奇怪，按照你家夫人給我描述的情況，也沒有怎麼活動，也沒有撞着哪裏，還沒有胡亂喫東西，月份也大了，按道理說來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許是憂心思慮過重，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月份大了，就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若是再這般下去，這個孩子未必能夠保得住。”
老大夫的話語，無疑是一把把刀子朝着張仲曦的心尖扔過去，他沒有想到因爲自己疏忽，他差點再次失去她們。
一直以爲李翠蘭的出現會改變整個局面，可到頭來他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存在。
張仲曦的內心閃過一抹自責、懊惱跟無數的悔恨夾雜着，張仲的心思有些低沉。
“你轉過背去，將衣服脫下。”老大夫已經配好藥，正對着張仲曦說道。
宋一知道張仲曦的手上下擡起可以，但是若是要彎曲的話勢必有些困難。
他便走上去給張仲曦脫下外衫。
原本白皙的肌膚上面，佈滿傷口，脊背上面腫脹的一片，夾雜着已經結痂的黑斑，看上去異常的猙獰。
老大夫嘆息一聲，“這歹徒着實有些心狠，刀刀要你的命，但是大人福大命大，卻又躲過去了。”
有些很淺的傷口已經癒合，可是很深的那幾道傷口，裏面還有血水流出來。
老大夫替他清理傷口，然後將調好的藥汁滴敷在上面。
看着他隱忍的樣子，老大夫滿臉匹配符，“這藥裏面我加了一位特殊的藥，能快速癒合傷口，但刺激性卻比較大，一般人都承受不了。張大人一介書生，比起那武將也不差半分。”
“過獎。”張仲曦淡淡開口道，可是他此時臉色慘白，額頭上面的汗液也滾落下來。
剛剛他已經是忍到極限，若是再折騰一次的話，他估計也扛不住。
包紮好之後，老大夫又繼續給他配了一些藥。
宋一趕緊給張仲曦將衣服穿好。
“這些藥，你直接帶回去便可，我瞧着再敷上一次，也就沒有什麼大問題。”老大夫囑咐道，“對了，你這傷口切忌不要沾水。”
……
張仲曦回到張家的時候，正是喫午飯的時間。
李榮華見他回來，他能清晰的從她的眼睛看見歡喜……然後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他腦海裏忽然就閃現處老大夫的話，心思憂慮……
那幾日，他總以爲只要她不跟着自己，只要她待在家裏便是最安全的。
卻不知道，自己以身犯險，她也會擔憂……
張仲曦的心中劃過一抹愧疚，在李榮華給自己盛飯的時候，他皺眉，趕緊迎上去。
“你坐着，這些事情我來就好。”張仲曦將她扶在椅子上面，“你身子重，要注意休息。”
張仲曦這個人在人面前十分正經，像這般當着張老太太跟秀娥的面對自己這般體貼。
倒不是李榮華矯情，而是覺得張仲曦今日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
張老太太淺笑盈盈的看着兩人，似乎早已經習慣。
秀娥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很識趣的低着頭。
李榮華坐好之後，張仲曦去那邊洗了個手，隨即坐上來。
一旁的紫苑端上米飯，張仲曦接過來吃了幾口。
“事情……辦妥了嗎？”李榮華憂心的看着她，神色頗爲不好。
張仲曦從碗裏面給她夾了一個雞腿，“我能活着回來，就說明沒有事。”
李榮華聽完之後，不僅沒有鬆氣，反而更加擔憂，“現在沒事，那以後……”
張仲曦連忙放下筷子，對着她道，“你呀，就不要擔心了，聖上如今放我回來，就不會拿我如何，至於別的事情，我一個從五品的官員也插不了嘴，總之一句話，咱們安心過自己的日子便好。”
懸着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下來，李榮華臉上的愁容漸漸消失。
“我想告假一段時間。”冷不防的，張仲曦突然開口道。
告假？李榮華放下筷子，“可是聖上的意思？”
張仲曦哭笑不得，“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自從我外出放任之後，也快一年多了吧？”張仲曦仔細算算時間，“整日忙碌着，除了公務還是公務，趁着聖上還在柳州，趁着這些事情有人處理，我便想着休息一段時間。”
聽見他這樣說，李榮華的神色這才稍微放鬆，“這樣也好，你如今傷勢在身，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正好養身子。”
這邊兩人你儂我儂，那邊張老太太已經喫完，“你們兩人慢慢喫，我老婆子先回去了。”
秀娥自然是不遠繼續留在這裏尷尬，張老太太下桌子之後，他趕緊上前扶着，“外祖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飯桌上面只剩下兩人，李榮華頗爲尷尬，“還不都是你，好好的，在飯桌上面說這些肉麻的話做什麼？”
“榮華，我只是不想讓你跟孩子擔心。”張仲曦卻不以爲，視線落在的肚子上，“若是因爲我，孩子出現什麼問題，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難道知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