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太原本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很快便將昨晚上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不是我說,我這老婆子活了這麼大年紀了,還是見到如此張狂的下人,榮華呀,這件事你就看着處理,說什麼都不能將賴媽媽留在跟前。張老太太十分的堅定,“原本我這老婆子就不管事了,這件事你還是早早處理吧。
在李榮華的心中,張老太太跟一般的鄉下老太太有些不一樣,她平日少言寡語,就算是有時候想要說什麼,也是很委婉。
平日說話也不似鄉下婦人一般,扯着大嗓門,沒皮沒臉的說一些渾話。
反而有時候說話顯得十分睿智。
可此時,張老太太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幾乎是哭訴着跟李榮華說賴媽媽的不是,着實讓她吃了一驚。
她趕緊走過去,安慰張老太太,“祖母,不過是個僕人的事情,你只會一聲就成,哪裏值得你這般?
“我就是害怕你現在懷孕了,若是聽見什麼風言風語然後多想。張老太太此時說話十分直白,“昨晚上的事情,我害怕賴媽媽先來告狀,若是她反咬一口顛倒黑白,到時候惹得你生氣,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李榮華哭笑不得,頓時明白了張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看着她蒼老慈善的臉龐,李榮華的心中劃過一股暖流,頓時蔓延到四肢。
她是害怕賴媽媽說那些話惹得自己生氣,所以便提前來給自己坦白。
李榮華的胸腔有些悶,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有一個老人對自己這般關懷。
“唉,原本就不想將這件事告訴你的,就是害怕你多想,女人懷孕了就是容易胡思亂想。張老太太見她半日沒有說話,如今還是一副眼淚婆娑的樣子,趕緊安慰道,“你呀,別生氣,若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你就給祖母說,我一定給你做主。
李榮華搖搖頭,拉着張老太太的手,“祖母,你都這麼爲我着想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
“賴媽媽的事情我會好好處理,你就不要擔心。
張老太太觀察了她好一會,確定她說的都是真的,這才鬆了一口氣,“我老婆雖然老了,但是卻不糊塗,有些人想要嚼舌根,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張老太太坐了一會,又說了一些話,然後才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還道,“我看薛大娘跟黃鶯就挺好的,以後我屋子裏面的事情就交給她們兩人,你也就不要再買人了。
李榮華連聲應道,張老太太這才放心離開。
她走了之後,紫苑正上前來替她穿衣服。
“夫人,賴媽媽是與我一同進來的。紫苑穿着衣服,小心提醒道,“會不會是……
紫苑沒有說完,可李榮華卻十分清楚她想要說什麼。
她之前來這裏,薛夫人交代了幾句話,所以認爲賴媽媽也是薛夫人的人。
紫苑沉默,李榮華卻又道,“總之,不關她是什麼目的,如今老太太這般厭惡她,我自然是不敢將她再留在我這裏。
“你一會叫賴媽媽過來。
紫苑點頭,替李榮華洗漱之後,便叫賴媽媽進來。
賴媽媽大概還不知道李榮華爲何一大早叫她來,進來之後整個人還有暈乎。
李榮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動聲色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賴媽媽,你可知道爲何我叫你過來?
李榮華淺酌了一口茶水,輕言細語問道。
之前她不怎麼管下人,以爲有賣身契就好了,可看着賴媽媽自從進了張家之後,站姿不穩,這個點了,張老太太都起來這麼久了,她如今還是一副哈欠連天的樣子。
這哪裏是奴才,分明就是主人。
賴媽媽想要打哈欠,可一想到這會不是時機,硬生生的把哈欠給憋了回去,頓時眼淚花已經開始往外冒出。
“夫人,不知道你叫我過來有什麼事情。賴媽媽看着她一臉嚴肅的樣子,表面上雖然恭敬着,可是心底已經開始在想李榮華叫她過來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
這幾日她都好好的,除非是……
賴媽媽想起昨晚的事情,眸光閃了閃,她道,“夫人,奴婢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說。
賴媽媽眼睛珠子在眼眶裏面打了個轉,然後道,“夫人,昨晚奴才跟老太太回屋子的時候,跟老太太鬧了一些不愉快。
李榮華手中的杯子頓時停頓下來,賴媽媽頓時就跪了下來,“夫人,奴才雖然知道跟老夫人頂撞是一件事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奴婢那是有苦衷的。
“苦衷?李榮華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麼苦衷。
賴媽媽的眼淚頓時就流出來了,“昨日我回屋子的時候,老太太便說夫人平日不懂規矩,跟老爺不知禮數,明明懷孕了還糾纏着老爺,可是當着你的面,卻又不好說這些話,便讓奴才想辦法。
這個時候,李榮華不得不佩服張老太太的睿智,看來她是知道賴媽媽會惡人先告狀,顛倒是非,所以提前來給自己打了個預防針。
若非是她提前知道賴媽媽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此時聽完這些話恐怕早已經氣憤不已。
可此時,她看着賴媽媽如此無賴的樣子,倒是想要聽聽她繼續說什麼。
於是,她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喝着茶。
賴媽媽說完之後,便開始哭,一邊哭還一邊注意着李榮華的動靜,可是等了好久,卻見她坐在原地紋絲不動。
賴媽媽的心底也有些沒底,實在是不明白她如今是個什麼意思。
“夫人,不是我說,你跟老爺原本就好着呢,老夫人這般說就是沒有將夫人放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