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蘭話還未說完，架在脖子上泛着冷光的刀子已經割破了她的皮肉。
脖頸上面，像是一條吐着芯子的蛇頓時纏繞着她。
微微的刺痛讓她臉上的笑意凝固，張仲曦神色越發冷冽，“李姨娘，你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什麼李家村的情誼？你做的這些事情，我殺你十遍也不爲過。
他的清冷不帶一絲憐惜的模樣，徹底的刺痛了李翠蘭，她雙手被綁住，整張臉被毀容，腿腳還不能動彈，張仲曦若是真的要殺了她，簡直易如反掌。
“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張仲曦的刀刃頓時又深了幾分。
鮮血已經汩汩的流出來，李翠蘭不爲所動，卻只是垂着眸子。
她的腦海裏幻想着曾經在李家村快樂無憂的日子。
春季的李家村，綠水潺潺，田野間繁茂的綠色，那個時候她最喜歡的便是約着張月兒去河邊一起摘野菜，要麼就是一起去割豬草。
夏季的時候，李家村十分炎熱，可是山清水秀，田埂間處處人們忙碌的身影，天熱的時候，村中的小孩子總是喜歡光着身子去河邊捉魚摸螃蟹。
她早晨起來的時候，將家裏的活計做完，中午睡一個午覺，然後約着張月兒下午一同去河邊洗衣服。
清澈的河水裏面，小孩子戲水打鬧，或是一羣小鴨子游過來。
秋季的時候李家村的山頭上，漫山遍野都是成熟的野果子，她跟張月兒白日裏約着一起去放牛羊，累了的時候就躺在青石板上休息，餓了直接摘上一些野果子。
冬日裏的李家村，銀裝素裹，基本家家戶戶都在家裏休息，她約上張月兒來自己家裏，或者去她家裏，兩人坐在圍着爐子一起做針線活。
給爹爹做雙棉鞋，給孃親縫件衣服，或者……給張仲曦繡上一個荷包！！！
張仲曦……李翠蘭一想起那些他，所有美好的記憶頓時就碎裂開來，沒一會便風化成粉末，她洶涌的淚水肆意而下，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猛然間砸在她的手背上。
若是……當初她不那麼極端，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將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下意識的擡起自己的手，她的手腕處已經被粗壯的繩子勒得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腦海裏又想起在李家村的時候，她孃的嘮叨。
“翠蘭呀，你是個姑娘家，得好好注意自己的皮膚，那些粗活就給娘做就好了，你好好保護你的手，將來若是仲曦高中，你當了官太太，手腳粗壯可是會丟人的。
那個時候，不僅自己以爲會嫁給張仲曦，就連自己的娘都以爲會她會嫁給張仲曦。
可是……後來呢？
李翠蘭顧不得脖頸上面的疼痛，深吸一口氣，“張仲曦，我就想問你一句，你當真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丁點都沒有？
她終究是對那些年的付出不甘心啊！！
她真的不甘心啊！！！
她自問模樣、人品都強過李榮華，可是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張仲曦看着她淚眼婆娑，腦海裏也想起曾經的事情。
面對她的聲淚俱下的質問，張仲曦卻想起此時此刻李榮華正在經歷的痛苦。
他稍微有些觸動的心，頓時又強硬起來，“你就真的這麼想要知道？
李翠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是的，我若是不知道，我死不瞑目。
張仲曦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你何必非要人說出口？
他沒有明確的說明，可是卻已經肯定了……
李翠蘭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失落，心更是如同被凍碎了一般，已經失去知覺。
“哈哈哈哈……李翠蘭哭着哭着就突然笑了起來，原本淚水還未乾，此時又露出這樣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猙獰。
“張仲曦……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無論我如何去捂，他都是冷的。
“不是是冷的，而是從未在你身上過。雖然他已經好幾次明確表現過自己的心意，可他也不知道爲何李翠蘭總是抱有一絲希望。
“那我問你，若是沒有李榮華，你會……許是這是她心中最後的一點期待，李翠蘭倒是沒有像之前那般決裂，反而小心翼翼，彷彿那是她心中最後的一點希望，“你會不會喜歡我？
張仲曦掃了一眼她，此時的李翠蘭已經毀容，不管她做出怎樣的表情，整個人都仿若一具腐爛的屍體，不僅讓人害怕，還讓人覺得噁心。
此時，張仲曦站在原地，遲遲未開口。
李翠蘭的心底突然就泛起一絲希望，她艱難的跪起來，“看吧，其實你也猶豫了，是不是當初你也是這般猶豫過？
一個人得愛到卑微裏面，纔會如此小心翼翼，她就在想，若是他當初有過一絲猶豫，那就意味着自己是不是其實也是有機會的？
城門邊上，燈火通明。
此時，寒風吹來，像是捲走了所有的溫暖，也捲走了張仲曦心中最後的那點仁慈。
他猛然間清醒過來，嘴角劃過一抹嘲諷，“李翠蘭，你到了現在你都還在想方設法爲你自己的錯誤找藉口？
此時此刻，張仲曦才明白，李翠蘭哪裏是有悔悟之心？
她這分明是想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倒榮華身上！！！
張仲曦原本已經鬆開的刀子再次架在他的脖子上面，“李姨娘，我來告訴你，我張仲曦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你，哪怕是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