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非常深沉了,學院的街道之上,已經沒有了新人影的出現,四周只流淌環繞着低冷嗚咽的風。
原本熱鬧的騎士學院,到了夜間,倒是給了人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
學院太大了,面積也太寬闊了,尤其沒有人的夜晚凌晨,建築物倒印的陰影,也顯得更加蕭瑟。
一個人,突兀的出現在了漆黑的夜中。
他呼吸均勻,身子微微躬着,似乎有些害怕被發現,腳步非常的輕,踩在石板路面上,甚至都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個人沉默的行走在更加沉默的夜裏,直至走到了一處頂尖體方的石樁跟前。
石樁的尖端滲透着月光,月光如水,溫柔灑落而下,又流淌清澈在斑駁地面,嶙峋成了不規整的形狀。
“嘶...”
多芬微微擡起了頭,看了一眼天際遙遠的黯淡月色,又擺了擺腳下的石板磚。
深深吸了一口,隨後朝着月色倒印之下,拴馬柱的扭曲陰影而去。
走了一段時間,神祕人口中三百五十米的距離似乎十分遙遠,直到多芬的心中升起了縷縷煩躁之意,才終於看到了顯眼豎立在一片空曠草地上的彎曲老樹。
老樹算的上龐大,虯蚺交錯的枝丫似蒼老婦人許久未曾修剪的指甲,彎曲中帶着一絲恐怖。
似乎這株老樹的年歲已經很大了,樹幹上已經腐敗出許多大小不一的洞,洞裏面烏黑一片,月光也照耀不到內裏,如同散發邪惡之氣的詭異洞窟,看得人遍體發寒。
“這個地方有些奇怪...”
多芬嘀咕了一句,自己來學院半年了,倒是從來都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有看見過這樣的老樹。
“在樹洞裏面?”
他提了提嗓子,躡手躡腳的走到了老樹旁邊,老樹龐大的陰影將他吞沒,多芬的身影也隨之融入進去。
多芬左看右看,都沒有找到神祕人口中,爲自己準備的東西,不禁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難道是在樹洞裏面?”
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樹洞,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嗓子眼,壓抑住心底升起來的寒意。
雖然確定神祕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害自己,可這株古怪老樹的附近,環境實在太過詭異恐怖,自己的心裏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算了,試試看!”
多芬咬了咬牙,緩緩伸出自己的手,顫抖放進了最大的樹洞中去。
“你看,我就說他有問題。”
克洛哀指了指消失在老樹陰影下的多芬,撇了撇嘴。
“真是古怪。”
陸斯恩嘀咕了一聲,自己是在睡夢之中,被克洛哀給喊起來的。
她口口聲聲說,她懷疑多芬不太正常,過了今天以後,馬上就要離開學院,那麼他一旦想要藉助裝瘋賣傻達到某種目的,也會在今天有所動作。
雖然十分不想從牀上起來,可陸斯恩還是拗不過執着的克洛哀,從窗戶上向下看,看着這個美麗女孩的俏臉,在夜間的寒風中被凍得蒼白,自己也於心不忍。
還是抽空穿起了衣服,走下了樓梯,跟着她前往多芬臨時居住的地方,暗中窺伺他。
身後,當然也跟着被吵醒來的諾伯託。
諾伯託一直勸陸斯恩,不要相信克洛哀,她一定是最近精神比較緊張,所以纔會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幻覺。
可當陸斯恩穿好衣服下樓之後,他還是忍不住,跟了出來。
他們當時,在多芬的臨時住所那兒,屏息等待了很久。
暗中觀察,也觀察了一段時間。
期間,果然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原本在白天滿嘴胡言亂語的多芬,到了晚上沒有人之後,就突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似乎陷入了平靜時期。
“這也不一定,說不定人家瘋了一整天了,累了,所以睡覺了呢?”諾伯託撇了撇嘴,還這樣反駁道。
“你說的很對,裝瘋了一整天,已經很累了,所以纔會安靜下來。”克洛哀冷笑了一聲,自信分析道。
“你真的是...”諾伯託有些生氣,“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證明他裝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而當這個可能越來越大之後,他就一定是裝瘋。”
“這是什麼鬼邏輯!”諾伯託哀鳴了一聲,他真想讓克洛哀回去重新研讀一下基礎數學,學學書本里面交給他們的邏輯學。
三人暗中觀察了許久,直到過了一個時辰。
整整一個時辰,當多芬陷入了睡眠之後,似乎都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爲。
當時,諾伯託的臉色還有些得意的看向克洛哀,確定她一定是多想了。
而克洛哀眉頭微皺,倒也沒有太多的失望。而是繼續耐心等待。
當再過了半個多鐘頭,直到諾伯託的耐心已經快被消耗殆盡之後。
那原本應該已經陷入深層次睡眠之中的多芬,居然動了起來!
“他穿衣服了!”
“怎麼可能!他不是瘋了嗎?難道是帶來的後遺症,夢遊?”
克洛哀瞟了一眼還在嘴硬的諾伯託,冷冷一笑,指了指打開了門,正鬼鬼祟祟朝四周打量的多芬。
陸斯恩連忙拉扯了一下二人,示意他們將自己給藏好。
“一個夢遊的人,會這麼機靈?”
諾伯託對於克洛哀的反問,啞口無言,再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與此同時,他的內心也升起了無邊的疑惑。
這個多芬,到底爲什麼裝瘋?因爲裝瘋,他連最後待在學院裏修煉學習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怎麼想也想不通的諾伯託認知中,恐怕這纔是真正的瘋了吧?
於是,他們跟着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多芬,一路走到了拴馬柱的附近,然後親眼看着多芬順着月光灑落下來的陰影,慢慢前行。
“他在找什麼東西!”
克洛哀肯定道,過了一段世間,多芬還是沒有從老樹的陰影之下走出來。
“進去看看!”
諾伯託等了一整個晚上,早就已經沒有了耐心,提出了這個建議。
見二人還在考慮,他有些急躁:“還想什麼,如果他真的沒有瘋,實力也最多與陸斯恩相同,更何況咱們有三個人,難道還怕他不成?”
“首先,我們得想清楚一件事情。”陸斯恩豎起一根手指,示意諾伯託的聲音放小一點,“那就是,能讓多芬放棄未來,選擇被學院驅逐的東西,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