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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誘獸木覆蓋的局域靜的可怕,頭頂的天空被高大的樹木枝條割成了一綹一綹的蛛絲,彷彿設下天羅地網。斑斑駁駁的光點散射下來,隨着樹葉的曳動而眨着詭祕的眼,像在監視獵物的一舉一動。

    “…一旦誘獸木開始吸食,其枝條所及之處,皆是白骨一片。”烏古郎說到最後是無盡的絕望。

    看着蒼翠挺拔,枝葉隨風搖曳的誘獸木,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害,段伯庸想說會不會是言過其實,但是進入幻暮之林的所經所歷讓他不敢再鐵齒。

    不見一點血肉的白骨使安靜孌打牙顫:“當下如何是好?”

    不知怎麼辦的何止安靜孌一個,身負使命的曲昆傑猶豫之色甚深,一時間進退維谷。

    前有擋路的巨獸,後退則浪費寶貴的時間,躲在原地就是等死。無論選哪條路,走到最後似乎都是死衚衕。

    “蕭姑娘有何高見?”薛南琛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也許薛南琛自己都不清楚在不知不覺中對蕭林產生了些許仰賴。

    種種限制下,蕭林也想不出兩全之策。不過不用她煩惱了,上天已經替這七人做出選擇。

    一直很平靜的誘獸木突然動起來,原本垂直的枝條全部揮舞,大部分枝條向已是兩敗俱傷的巨獸伸去,剩下的朝蕭林他們襲去。

    除了薛南琛和安靜孌這兩個戰五渣被蕭林護在身後,其他人紛紛用劍砍。

    起初誘獸木揮枝速度不快,枝條又易脆,他們一刀一條,還能應付得來。慢慢地,誘獸木意識到幾隻小小的“兩腳獸”比傷重倒地的巨獸還難纏,抽回更多的枝條對付他們。

    這下蕭林等人應付源源不斷襲來的枝條開始喫力,更糟糕的是那些枝條斷了還能再生。

    能在羣獸環繞,四面楚歌的幻暮之林生存至今,甚至成爲一方之霸,怎可能沒點壓箱底的本事。

    誘獸木可能談不上具備智慧,可生物本能的自衛和反擊肯定不比那些巨獸弱。

    感知越來越多的枝條被砍掉,誘獸木怒了,不僅揮打的速度變快,從被砍掉的截口長出更多枝條。

    這個隱藏技能連烏古郎都不知道,於是突然打得衆人措手不及。

    漫天亂舞的粗壯枝條猶如無窮無盡的觸手,摧城拔寨,橫掃千軍。所到之處塵土迷眼,花草亂飛,碎石滾撞,宛如浩劫降臨。

    這樣的情況下蕭林難免有所疏忽,一枝條繞到她的身後,直刺安靜孌。

    蕭林忙於應付前面密密麻麻的枝條,一時不察背後的偷襲。雖然她即刻反應過來,推開安靜孌,仍是慢一步,她的手臂被刺傷。

    安靜孌痛呼一聲,捂着左臂,單膝跪地。

    蕭林轉身砍下那枝條,一把撩起安靜孌掉的刀到薛南琛的懷裏,薛南琛連忙接住。

    “薛南琛你扶安靜孌到我們兩個之間,你拿雙刀砍。”

    薛南琛用那雙砍得發抖的手拉起安靜孌,即使顫音明顯,依舊安慰道:“安姑娘莫怕。”

    安靜孌左手僵直垂下,忍痛咬牙道:“諸位小心!若被枝條刺中,刺傷之處會動彈不得。”

    蕭林心下一驚,這些枝條竟然還能使人麻痹。她剛想提醒其他人,段伯庸的慘叫聲就響起。

    蕭林開掛的視力讓她不受混亂環境干擾,視線精確鎖定段伯庸。見到他肩窩有血滲出,十有八九是那裏被擊中。

    不出所料,段伯庸很快提不起刀,神色痛苦,只是硬撐着不倒。

    蕭林再看看郜樂山、曲昆傑和烏古郎,三人的情況也不妙,明眼看出他們體力已經到了臨界點,支撐不了多久。

    鋪天蓋地的枝條,精疲力盡的搭檔,這一刻蕭林默默掙扎、猶豫,好像有兩個小人在她的腦裏打架。

    “他們快撐不住了,再不用異能,這些人會死的。”

    “要是暴露異能的結果是換來衆矢之的,怎麼辦?搞不好會連累祖母和小謙。”

    “這不能成爲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去的理由。”

    “人心難測,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恩將仇報。”

    ……

    蕭林咬緊嘴脣,血絲沿着嘴角滴落,片刻後自嘲道:“蕭林啊蕭林,終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爛好心害死的。”

    緊接着,她用盡力氣大喊:“全部人趴下。”

    震耳的話音竟傳到每個人的耳裏,多日的並肩戰鬥的經歷使其他人對蕭林信服不已。就算不明她的意圖,也按照她說的做。

    六人幾乎同時趴下,隨即蕭林化劍爲直徑長達五米的半月彎刀,以空間之力操控它。

    如果蕭林直接對誘獸木使用空間撕裂,效果更好,花時更短。可是稍有不慎,空間裂開後的吸力就會誤傷自己人,所以只好發動物理攻擊。

    巨型彎刀劃過寒光,隨着蕭林右手呈半圓一揮,以高速旋轉之態環繞掃平一切障礙物。

    誘獸木的枝條脆弱得不堪一擊,還沒來得及重新長出枝藤又被半月彎刀來回削砍。連翻高速的砍切下,誘獸木的枝條潰不成軍,被砍得七零八落。

    蕭林瞄準機會,控制半月彎刀朝沒有掩蔽的樹身狠狠砍去。

    砍聲響切天地的,不知屹立多少年的誘獸木與根部斷裂,直直的往後倒。龐大的誘獸木重重地砸向地面,大地爲之震動,彷如地震,轟然聲經久不息。

    蕭林瞬間虛脫,臉色泛白,大口呼氣,彷彿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之前提過幻暮之林地域奇特,蕭林在裏面不僅自愈速度變慢,連能量的恢復也慢下來。

    雖然耗費不少能量,但能幹掉誘獸木,還是值得的。

    而趴下的六人即使看不到全過程,聲勢如此浩大的攻擊總能瞥到一點,受到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爲蕭林只是武功高強的江湖女子,可此時她展現的已經超越武功的範疇,說是神術也不爲過。

    尤其是當他們巍巍顫顫地站起來,視線的盡頭皆是草木盡毀,千瘡百孔,滿目蒼夷。暴擊之後,不但夷平了地面,還嚇走了附近的飛禽走獸,此刻寂靜得反常。

    空蕩幽靜之間,曲昆傑細微的吞嚥聲尤爲突兀:“蕭姑娘…”

    “先救人。”蕭林不由分說:“沒看見安靜孌和段伯庸快倒了嗎?”

    不管是不是出於轉移話題的需要,蕭林說的確實在理。安靜孌與段伯庸的確情況不妙,半邊身子近乎癱直。而且還不知道誘獸木的枝條有沒有自帶毒性,越早治療越好。

    曲昆傑噎了一下,收起滿腹的疑惑,換上侃然正色的面孔:“蕭姑娘所言極是,還請薛公子施以援手。”

    薛南琛當然義不容辭,實則剛纔他已經在翻找僅存的藥物。只是一路奔波顛倒,還攜帶在身的藥物不多了。

    幸好烏古郎見多識廣,知道幻暮之林哪些藥材有解麻的藥草。

    “老朽知道可緩解此症之藥草。安姑娘,段公子請稍作忍耐。”

    安靜孌和段伯庸只是失去知覺,還沒感到疼痛。比起剛剛的命懸一線,這種程度的辛苦簡直是九牛一毛。

    遂兩人異口同聲道:“有勞烏前輩。”

    烏古郎眼珠一轉,話中別有用意:“舉手之勞,老朽擔不起二位的言謝。若是要謝,便謝蕭姑娘,她纔是吾等的大恩人。”

    安靜孌和段伯庸沒想那麼多,忙不迭感謝蕭林。

    倒是曲昆傑雖面色不顯,可心裏的考量翻了幾翻。有難堪,有不悅,更多的是按捺。他明白烏古郎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目的是叫他歇了深究的心。

    考慮到接下來的路程要平安走完,需要蕭林這個依仗,曲昆傑不動聲色,打算等回大靕再向上稟報。

    曲昆傑的小心思暫且不提,薛南琛正給段伯庸施針,這時他是背對誘獸木。

    就在衆人的戒備心減到最低時,誘獸木的根部突然涌動翻滾,一條粗壯的根枝破土而出,直衝薛南琛

    薛南琛聽到驚呼,下意識轉身,就在那一刻臉上身上都被濺滿了血。可血不是他的,而是來自擋在他身前的蕭林。

    蕭林口吐鮮血:“你···你不能死。”

    薛南琛瞠目結舌,腿腳發軟,跌坐在地,眼前的景象使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薄脣微顫。

    多年行醫的經歷本令薛南琛練就了對鮮血的司空見慣,偏偏這次的鮮血卻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噁心感。微熱的血液緩緩滴落,卻如腐蝕的強硫酸,灼燒他的髮膚,他的心。

    在他的眼前,碗口粗的根條穿透蕭林的胸口,還有一截離薛南琛的鼻尖只有一指之距,卻進不了半寸。

    蕭林緊緊抓住胸前的根條,想拔出居然使不上勁兒。

    也許這是誘獸木殊死一擊,根條的抽動比之前猛烈。又或者根部的毒性更濃,麻痹感迅速蔓延蕭林的全身。

    “這次真···真是大意了。”她擠出一抹苦笑,吐出更多的鮮血。

    多項外掛加身的蕭林在潛意識裏還是不怎麼把蒼梧大陸當回事,畢竟比起喪屍橫行的末世,落後而和平的古代的確令她提起不了多少危機感,這不吃了自大的苦果。

    下半身已經失去知覺,蕭林雙膝不受控地跪下,逐漸僵直的手仍攥緊根條,不讓它刺到後面的薛南琛。

    突襲來得又快又猛,其餘的人都驚呆,直到烏古郎大喊一聲“蕭姑娘”,他們才清醒過來。

    “蕭姑娘爲何…”薛南琛找回自己的聲音,但像斷絃的琴音,震顫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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