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見鍾離暮雲一直低着頭,誤會他爲自己頂撞白霈澤而生悶氣。
她也知道剛纔是有些過火,不管怎麼說,終歸是一家人,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外人說三道四,搞不好鍾離暮雲還不樂意旁人的多管閒事。
蕭林懊惱地輕打嘴巴,讓自己多嘴。
鍾離暮雲一擡頭便看見蕭林在自打嘴巴,不解道:“你爲何自扇嘴巴?”
蕭林撓了撓頭,放軟語氣:“對不起啊,剛剛我沒管住嘴,說了不好聽的話。要是你心裏不痛快,我隨你出氣,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鍾離暮雲噗嗤一聲,滿臉春風:“我知你,口直心快,並無惡意。”
蕭林聽了眉開眼笑,還用肩膀輕撞鐘離暮雲的肩膀:“還是你懂我。”
蕭林在鬧,鍾離暮雲在笑,一路上歡聲笑語,和煦的斜陽穿進馬車,總有說不出的甜蜜。
雖然鏢局的第一鏢過程有些曲折,但最終還是定下來。
考慮到人手不足的問題,白攸寧沒有給蕭林太多香品押運。另外,他還提了一個要求。
“十天內必須運達浪沽城!”全雁風聽完後直呼強人所難:“這比登天還難。”
因爲要商量押運路線,不僅巴布赫和全雁風,鍾離兄妹都來了。
雖然蕭林來大靕有些時日,可是活動範圍幾乎都在啓丘城,所以對大靕的路線不熟。
她不懂就問:“爲什麼這麼說?”
全雁風早有準備,拿出地圖,在桌上攤開。
他指着地圖說:“若要去浪沽,從啓丘出發,需北上進珊玲江,然後沿陽舞河西行至淵明城,再向西南行入漾水到臨潼城,最後直下,便是浪沽。”
蕭林的眼睛跟着全雁風的手指過了一遍路線,驚訝道:“這麼遠得花多長時間?”
“走水路已是最快,但即便如此,需時至少二十天。”
“這麼久啊!”蕭林面路難色。
一旁的鐘離兄妹也很尷尬,他們都知道白攸寧這個要求是幾近刁難。
鍾離暮雲見蕭林爲難,咬咬牙:“不若我請外祖父…”
蕭林沒等他話說完就拒絕道:“不用。你已經把機會爭取來,剩下的事交給我。”
要開鏢局的人是她,一拖再拖的也是她,好不容易踏出第一步,沒道理讓鍾離暮雲做自打臉的事。
忽然蕭林的視線一移,指着另一條線路:“幹嘛不走這條路?這條路好像近很多。”
全雁風只瞧了一眼便否定:“此路雖短,但兇險異常。”
“怎麼說?”
蕭林指的路是從啓丘出發,沿柳林江南下到匯庸城,接着右轉入赭珠河,赭珠河的入海處就是浪沽。
如果要走這條路,起碼縮短一半的時間。
全雁風卻用手指點了點匯庸城:“兇險正是此地。若經匯庸城,便繞不開隹穴山。一夥人數衆多,窮兇極惡的土匪常年盤踞此山。且隹穴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單憑吾等三人,無疑以卵擊石。”
“雁風兄所言非虛。”鍾離暮雲顯然也不同意舍遠就近:“土匪悍名昭著,專劫商隊,心狠手辣。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商隊願意與之硬碰。”
鍾離椿陽聽着聽着,突然“啊”了一聲,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記起了,隹穴山斬殺幫!”她怒氣填胸:“他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禍害一方。”
忽略鍾離椿陽正義感的爆發,蕭林對這個名字中二到爆的土匪幫有初步的瞭解。能讓遠在啓丘的鐘離兄妹耳聞惡行的□□團伙,應該不是喫素的。
不過對上自己,喫啥都不管用。
而且蕭林還注意到匯庸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是柳林江、赭珠河和九曲水的交匯處,還有衆多支流經過。可以說匯庸城是大靕南方的交通樞紐,通過這裏去南部其他城市更快。
這時全雁風也印證蕭林的猜測:“匯庸城曾繁華一時,商客往來,絡繹不絕。然而自斬殺幫壯大,商隊紛紛拋棄此地,久而久之,匯庸城越發蕭條冷清。”
從全雁風遺憾的語氣中不難想象匯庸城曾經的盛況。
聽到這裏,蕭林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斬殺幫惡貫滿盈,爲什麼朝廷不派兵剿匪?這辦事效率也太低了吧。”
此話一出,除了面無表情的巴布赫,其他人皆是一臉難以言說。
“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蕭林不解。
蕭林不知道在大靕公然詆譭朝廷是重罪,幸好在場的人都清楚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明白這是無心之言。
於是鍾離暮雲壓低聲音,警告道:“朝廷自有處事章程,莫要置喙。”
蕭林鬱悶的癟着嘴角,一副左耳進右耳出,不以爲然的模樣。
“你…”
鍾離暮雲氣結不已,覺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當成驢肝肺。
“好好好,”蕭林一看鐘離暮雲瞪眼,立馬擺正態度:“我知道了,以後都不說了。”
爲了證明,她還特意在嘴巴上做個拉鍊的動作。
鍾離暮雲斜睨蕭林一眼,想了想還是把內情告訴她。
“斬殺幫未壯大時正值儲位爭鬥激烈之時,陛下故無暇應對,以致斬殺幫盤根深駐。雖曾派兵擊殺,但匪徒狡猾,擅聲東擊西,又狡兔三窟,是以造成今日之局面。”
蕭林恍然,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一腔正氣的鐘離椿陽就沒怕過:“那又如何,邪不能勝正,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的話說到蕭林心坎裏,她大掌拍在地圖上,無所畏懼道:“咱們的鏢局是要做大,怎麼能被這小小困難嚇住。”
“正是!”鍾離椿陽特別支持:“斬殺幫爲非作歹,當地百姓苦不堪言。江湖兒女,義字當頭,江湖兒女豈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
無端端被歸爲“江湖兒女”的一衆人只是淡淡瞥一眼,然後轉回去,繼續討論。
“哎,你們這是何意?”鍾離椿陽不忿了:“難道我言之有錯?”
蕭林知道鍾離椿陽只是把事情理想化,但本意是好的,自然不好全盤否定。
“你沒說錯,無論是不是武林人士,鋤強扶弱都是每個人應該做的,不過前提是力所能及。”
鍾離椿陽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自是拎得清孰輕孰重,沒再揪着行俠仗義的事。可是她不知道蕭林已經決定殲滅斬殺幫,不是爲了抱打不平,而是打好鏢局生意的頭炮。
只要剿了斬殺幫,重新打通匯庸城,不僅拿下好名聲,還爲日後的運鏢提供便利,所以這第一支鏢必須從匯庸城過。
全雁風看着蕭林志在必得的樣子,便猜到她偏向虎山行。他突然有些後悔加入這個所謂的鏢局,卻做不出臨陣脫逃的事。
鍾離暮雲還想勸阻,但被興奮的鐘離椿陽打岔:“小林出馬,定將那些宵小之輩趕盡殺絕。”
蕭林也來了興致,學着武林人士,抱拳道:“定不負所望。”
鍾離暮雲明白蕭林主意已決,也不糾結:“如今只剩一事——我們鏢局起名了嗎?”
蕭林嘴角微勾,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眼中全是美好的憧憬,一字一頓的說:“萬通鏢局”。
蕭林的堅持和信心最後決定了萬通鏢局的第一鏢的路線。
因爲時間緊迫,當天他們就着手備好路上所需的東西。需要運送的香品不多,兩個三尺寬的木箱子就夠了,一輛載貨的馬車、兩匹耐力足的馬兒、必須的武器以及乾糧衣衫,再多的就沒有了。
爲了鏢局打下一個好名聲,蕭林可謂不計成本,所有的準備雖簡單卻不簡陋。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個“東風”便是選個好日子,鏢局正式開張。
蕭林作爲現代人,是不怎麼信上香祈福,舞龍舞獅那套能保佑鏢局生意興隆,每一趟鏢都順利送達。
不過看着其他人積極籌備,尤其是鍾離暮雲,他甚至放下身份,親力親爲,只爲舉行一個盡善盡美的開張儀式,她也入鄉隨俗。
看到鍾離暮雲那麼賣力,蕭林誤以爲他是擔心因自己冒險的決定而致運送香品失敗,從而敗壞他的名聲。
於是她篤定的保證:“你放心,哪怕我粉身碎骨,也不會讓香品有事。”
鍾離暮雲瞧着蕭林一副“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的傻樣,氣不打一處,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憤憤離去。留下一頭霧水的蕭林在想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而氣呼呼離開的鐘離暮雲覺得白費了自己的心意:“豈有此理,我盡心竭力籌劃,只求、只求…”
說着說着,他沒了聲音,臉上一會紅一會白,心中的旖旎與憤慨交織成團,亂了思緒,煩了心智。
不知是生氣蕭林的木魚腦袋,還是開始意識到自己情緒被蕭林的一顰一笑牽動的原因,心煩意亂的鐘離暮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靠穿越兩界成了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