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還有一個年紀差不多的老人和一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男人左手提着老人的領子,握拳的右手逐漸被岩石包裹,可見他是異能者。
蕭林看得出雖然老人畏懼男人的異能,但他仍然死命抱住棉被。而鍾航帆拼命扯住男人的手,想阻止男人的施暴。
眼看男人揮拳而下,一把黑劍穿喉而過。男人眼球暴凸,慘叫聲沒能發出便人頭落地。溫熱的鮮血不但噴灑在棉被上,還潑醒鍾航帆和老人。
鍾航帆看到面色不渝的蕭林,哆嗦道:“蕭小姐…我…你…”
“我曾經警告你不準離開別墅,”蕭林提着劍,冷冷的說:“看來你是不想再見到你孫子了吧。”
鍾航帆嚇得直接跪下來:“千萬不要!我和老婆孫子一直待在別墅,連半步都不敢踏出。這次是事出有因。”
蕭林纔不管什麼原因,她交代鍾航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正因如此,她才毫不猶豫地殺了那個男人,以絕後患。
旁邊的老人見蕭林臉色沒有絲毫的轉好,也急忙求情:“航帆是可憐我年老體衰,殺不了喪屍,幹不了重活,才偷偷拿牀被子給我。”
蕭林不去問鍾航帆有沒有透露她吩咐的事,因爲不管有沒有,她已經打算滅口,杜絕後患。
正當蕭林要動手時,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至。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拉着鍾航帆和老人,快速走進最近的集裝箱房,隨手關門。
集裝箱房裏漆黑暗沉,僅有一截蠟燭發出微弱的光亮,氣味渾濁難聞,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外公…”
一個小女孩歡快地邁着小短腿,還沒跑幾步就倏地剎停腳步,一臉驚恐的看着拿劍的蕭林。
蕭林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過這裏有個孩子。意識到染血的劍嚇到女孩,她收回黑劍,同時鬆開鉗制老人的手。
蕭林調查過鍾航帆,他沒有孫女或外孫女。聯想到老人之前說到的孫女,那麼女孩就是老人的外孫女。
或許是見蕭林沒有繼續傷害的舉動,女孩鼓起勇氣,大着膽說:“姐姐,求你不要傷害我外公。這裏是最後的半個饅頭,你拿去吧。”
蕭林怔愣了,鼻頭漸漸發酸。那半個饅頭髒兮兮,看起來很硬,估計藏起來有幾天。就這麼一個又髒又硬的過期饅頭,卻是女孩用雙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舉高到蕭林前。
蕭林眼眶微紅,那一刻她改變了主意。她蹲下來,溫柔道:“你誤會了,我不是想搶你們的東西。剛纔有壞人搶你外公的棉被,我把他打跑了。”
蕭林的態度突變令鍾航帆和老人頗感驚訝。但短暫的詫異過後是鬆了一口氣,蕭林的舉動表示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真的?”女孩眼睛發亮:“外公,我們有棉被蓋了?”
老人笑着將被子裹在女孩身上:“是啊,婷婷以後睡覺就不用只蓋衣服了。”
女孩笑眯眯地舉起被子,披在老人的肩膀:“我和外公一起蓋,這樣外公就不用把衣服都給我了。”
“嗯,”老人哽咽道:“婷婷也不怕冷了。”
蕭林不忍心地別過頭,發現外面已經沒有別人:“我要和你們單獨聊聊。”
她說完徑直出去。
老人安撫女孩後,和鍾航帆也離開。
三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
“你也是造船師?”蕭林問老人。
老人不敢欺瞞:“我不是造船師,是環境學家,和航帆是發小,所以航帆是好心給我被子。”
蕭林輕蔑道:“環境學家?就是那羣整天光說不練,放任環境污染而致出現喪屍的‘磚家’。”
老人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雖然他怕蕭林,但是涉及自身專業問題,還是據理力爭。
“我承認對於環境保護,曾經的當權者的確做得不夠,但是喪屍的出現絕對與此無關。”
老人見蕭林仍然是一副不信的樣子,他剖玄析微:“環境污染確實會對生物的基因產生影響,只是這種影響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而喪屍的出現極其突然,先前從沒有別的生物出現屍化的跡象。與其說喪屍是環境污染的產物,不如說是人爲製造出來。”
原本還不以爲然的蕭林越聽,神色越認真,不自覺陷入深思。
老人說的也不無道理,回想末世之初,喪屍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鬧市,這點確實古怪。只是那會兒亂成一片,加上先入爲主的觀念,所以大多人都認爲是環境污染所致。
蕭林往更深一層想,假設喪屍是人制造出來的,那麼會是誰?悄無聲息的研究這麼個玩意,不可能憑一人之力,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最後,蕭林將這個至關重要的疑點拋諸腦後,暗想算了,想那麼多幹嘛,解決安和目前的困難要緊。
後來,以蕭林警告鍾航帆“下不爲例”爲這次插曲畫上句號。
回到辦公大樓,蕭林坐首位,聽着蔣偉民彙報。
“韓天佑一直研究腦核,發現它蘊藏的能量純度很高,可以成爲填補能源稀缺的新物質。”
“能不能供暖?”
“可以。”這正是蔣偉民接下來要說:“其實基地已經開始供暖,只不過限於設備和時間,目前提供供暖的只有辦公樓、醫院、工廠和中心住宅區。”
蕭林心裏換算一下,這些地方只佔安和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說大部分人都在受冷。
她揉着太陽穴:“如果有製作衣服的原材料,我們能量產嗎?”
“能。前段時間蒐集隊拉回一些機器,能夠組成一條生產線。”
蕭林點頭,看來回大靕後得想辦法搞到儘可能多的布料。
然後蔣偉民彙報其他情況,總的來說,安和內部還算平穩。因爲大雪紛飛,限制喪屍的行動,所以暫時沒有外患。
聽到最後,蕭林敲着桌面:“異能者肆意欺·辱普通人的情況普遍嗎?”
這個問題令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在座的衆人面面相覷,沒敢直視蕭林。
這種沉默就是回答,蕭林眯着眼,單手掰斷筆:“是執行不到位還是你們陽奉陰違,那些規定全是一紙空文?”
每個人恨不得把頭低到桌子下,免得觸了蕭林的黴頭。
過了一會兒,俞澤春頂着壓力開口。
俞澤春選擇這個時刻當出頭鳥,不是因爲他想爭取表現,而是他是安和治安負責人之一。
當初蕭林奪取安和話事權後,換走各部門的一大批人,安插自己的人。例如治安處,這個負責安和穩定的部門就有高展辰和程毅。
而俞澤春一直猜不準自己能留在這麼重要部門的原因,故而在蕭林提出治安問題時,他擔心蕭林是趁機對付自己,猶豫再三後決定化被動爲主動。
“新規實施以後,欺男霸女的現象少了許多,加上還有巡邏隊,安和的治安已經比以前好了不少。這點並不是我空口說白話,高展辰和程毅能作證。”
雖然高展辰和程毅從未把俞澤春當成自己人,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前,兩人還是拎得清。
“他說的是真的,”高展辰告訴蕭林:“犯罪率有所下降,就連從鳳城聚居地和廣石聚居地逃過來的人也說安和要比這兩個地方好得多。”
經過屍潮的□□,清城只剩下鳳城、廣石和安和三個聚居地,只是三地各自爲政,到目前爲止沒有聯繫與合作。
俞澤春繼續說:“我承認在治安工作上做的還不足,可要想完全制止犯罪,即便在和平年代,也達不到這高度。”
蕭林也沒再刁難俞澤春,除非人類滅絕,不然罪·惡永遠存在。更何況是掙扎求存的末世,作奸犯科的事必然屢禁不止。
尤其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喪屍進化的越厲害,武器的作用就越小,異能者的重要性和地位越明顯,恃強凌弱的情況只會有增無減。
蕭林一言不發,陰沉的臉色讓每個人噤若寒蟬。
俞澤春捏緊手,試探性地開口:“其實這種情況宜疏不宜堵。”
“哦,說說你的辦法。”蕭林託着下巴,興味地問。
“我們可以劃定一條街,在這條街的範圍內允許任何違·法的行爲,安和不予以追究。但只要有人在這條街範圍外犯事,嚴懲不貸。”
其他人聽了,不禁點頭。這個不失爲法子,不管怎麼打壓,犯罪始終不滅,倒不如將傷害控制在最小範圍。
蕭林思考片刻,同意道:“可以。發條公告,如有違反,要麼滾,要麼死。”
直接、簡單、粗暴,秉持蕭林一貫作風。縱然在座各位早已清楚,可仍是嚇得一怔。
蕭林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發令當天就發佈。
倖存者對發令褒貶不一,有人認爲措施能引流犯罪,有人卻覺得這是縱容暴徒。但無論這些人怎麼想,都影響不了新令的實行。
於是一條位於安和西南角,名爲“泥犁”的街被圍着一圈鐵柵欄,開着四個門,由警衛把守。一旦踏進,無論發生什麼,都只能自己承擔。
至此泥犁街和外面形成兩個世界,涇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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