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的疼痛遲遲未來,鍾離椿陽悄悄睜開半隻眼,一個挺拔偉岸的身姿撞進她的眼裏,闖入她的心房。
那一瞬間,鍾離椿陽好像聽見桃花綻放的聲音,一朵接一朵,彷彿把她的世界染成粉紅色。
鍾離椿陽癡癡地望着猶如神兵天降的康滄浪,全然不見剛纔的英氣,仰慕之意表露無遺。
康滄浪自是不知身後的鐘離椿陽是何表情,他怒目橫掃,義正辭嚴:“大靕律法其一,勿論何人因何事,公然滋事鬥毆,擾亂秩序,論罪當以杖三十。”
刑罰一出,嚇散所有看熱鬧的人,只剩下蕭林一行人與拜玲耶她們對峙,而膽小的店家早就在官兵來時躲回鋪子裏。
“放肆。”鍾離暮雲看着康滄浪抱着鍾離椿陽的腰的手,怒目切齒:“男女授受不親,還不放開你的手。”
康滄浪頓了頓,把手收回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感到太過忸怩。
康滄浪是個孤兒,沒人教他這些男女禮儀。然後在十三歲參軍,一直在男人堆裏摸爬滾打,自然沒有這個意識。
可別說鍾離暮雲不清楚原因,就是知道了,依舊大發雷霆,尤其是瞧着難掩失落的鐘離椿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還不趕緊過來。”鍾離暮雲大喊。
鍾離椿陽委屈地嘟着嘴,一步三回頭地走回來。
“大人,此事非我們而起,而是店家魚目混珠,致吾等同伴嘔吐腹瀉不止,請大人明察。”拜玲耶說明來龍去脈。
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而且康滄浪年紀輕輕已經官至正六品的安府長官,在浪沽很有威望。
康滄康神色仍然冷峻,也沒有立刻表態。這裏發生的事和他的猜測相差無幾,只是有一點不明。
“此事與你有關?”康滄康望向鍾離椿陽。
鍾離椿陽一對上康滄浪探視的眼神,立即羞怯地移開,而後又控制不住的悄咪咪地瞧過去,這模樣在別人的眼裏就是少女懷春。
鍾離暮雲瞥了一眼不爭氣的鐘離椿陽,沒好氣地替她解釋:“舍妹向來熱心腸,見不得不平事。”
旁邊的鐘離椿陽很配合地猛點頭。
康滄浪略微詫異鍾離椿陽的膽大,然後道:“相關人員一律隨我回衙門。”
誰都清楚這麼僵持下去於事無補,所以所有人一起去了衙門。
後來經過調查,原來那疑似食物中毒的人在店家喫螃蟹之前喫過柿子,兩種食物相剋,所以才引起嘔吐腹瀉,也就是說這是一場誤會。
從衙門出來後,耿直的鐘離椿陽主動講和,抱拳道:“此次行事魯莽,若有得罪之處,多多包涵。”
拜玲耶和巴絲瑪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巴絲瑪回了個抱拳:“我們也有輕率之處,還望見諒。”
鍾離椿陽和巴絲瑪相視而笑,彼此不打不相識。
“你與我遇過的大靕女子不同,”拜玲耶露出幾分欣賞:“英勇無畏、果敢堅強,頗有我卑墨女子的風範。”
鍾離椿陽聽着這話就不舒服,她的反意不就是取笑大靕女子大多軟弱無力,膽小怕事。
她當然不服氣:“那是隻因你孤陋寡聞,我大靕女子多的是能人異士,只是低調行事。”
“哦~”巴絲瑪戲謔地拉長音:“我倒想領教一二。”
直率的鐘離椿陽哪裏想那麼多,果然中了激將法:“遠的不談,就你們面前的此人便是絕世高手。”
鍾離椿陽驕傲地推出蕭林,腦海裏已經在想象拜玲耶等人被蕭林的英姿征服的情景。
鍾離椿陽信心滿滿的樣子引起拜玲耶的好奇心:“若如你所言,不如請那姑娘與巴絲瑪以武會友,切磋一番?”
“正有此意…”
鍾離椿陽興奮地邊說邊看向蕭林,怎料碰上蕭林的冷眼和鍾離暮雲的不悅,頓時閉緊嘴巴。
“玩得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蕭林宣告道。
巴絲瑪看不順蕭林的不屑,更激起她的好勝心:“如此焦急離開,莫不是自知技不如人?”
蕭林淡淡地斜睨着巴絲瑪,然後轉身離開。鍾離暮雲拉着不捨的鐘離椿陽也走了。
“你…”巴絲瑪氣結不已,正要追上去,卻被拜玲耶制止。
“勿多生事端。”
巴絲瑪不甘:“主上爲何阻止我,我定要讓他們領教卑墨女兒郎的厲害。”
拜玲耶目光深邃,意味深長道:“莫以貌取人,此女異常沉着,不可小覷。”
話分兩頭,蕭林等人回到後宅子後,鍾離暮雲忍了一路的火氣終於爆發了。
“爭強好勝,不知量力。這裏不是啓丘,她們也不知你的郡主身份。若是我們不在,今日你極有可能死在此地。”
鍾離椿陽自知理虧,便低着頭,一聲不吭,靜靜捱罵。
也許是真的很生氣,又也許是真的很擔心,鍾離暮雲罵了一刻鐘也沒消停。
鍾離椿陽越聽越不服氣,小聲嘟囔着:“救我的又不是你。”
偏生鍾離暮雲耳聰:“你說什麼?”
鍾離椿陽挺起胸膛,理直氣壯:“本是事實,救我之人是那見義勇爲的將領。”
“你…”
“好了,”蕭林充當和事佬:“椿陽,你哥也是擔心你才發那麼大的火。你也是,姑娘家臉皮薄,說了幾句就行了,我想椿陽已經知道錯了。”
鍾離兄妹面面相覷,不互懟,也不講和,只是少了些許之前的劍拔弩張。
蕭林再努力一把,緩和兩人的關係,可惜選的話題重新燃起他們的不和。
“椿陽,我見你看康滄浪眼神不對勁,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鍾離椿陽看着擠眉弄眼的蕭林,茫然地問:“‘有意思’是何意?”
“就是一見鍾情。”
鍾離椿陽的臉登時爆紅,整個人像要蒸熟,舌頭打結:“並…並無此事。”
但是微不可聞的聲音,遊離躲閃的眼神,都在揭示她的口是心非。
鍾離暮雲嗤之以鼻:“你若真心口如一,便是最好,否則終是黃粱一夢。”
鍾離椿陽不忿,急急地走近兩步:“你何以見得?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凡事沒有絕對。”
鍾離暮雲把現實搬出來:“你貴爲郡主,千金之軀,日後的良婿不是皇室子嗣,就是達官之子。區區六品武將,爲你提鞋都不配。”
鍾離椿陽握緊拳頭,惱羞不已。她無法容忍自己的救命恩人被這樣輕視,脾氣一上來,嘴巴不受大腦控制。
“你只有口道別人,無口說自己。”
“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你就是心悅小林。”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連空氣都突然安靜。
鍾離椿陽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兩隻圓碌碌眼睛溢出慌亂與無措。蕭林與鍾離暮雲不經意對視一眼,隨即尷尬移開,氣氛侷促無比。
就在蕭林絞盡腦汁想離場時,阮曉樺進來說有幾個耐勒人來找蕭林:“說是約好的。”
這個時候不管是誰來,只要打破這尷尬的局面,只要令她暫時沒空思考鍾離椿陽的話,蕭林都樂意至極,於是她連忙請人進來。
來者是前兩天遇上的沙帕克和阿娜爾二人。
蕭林看到他們纔想起那天的邀約,又不好表現出自己忘了這麼回事,只好熱情招待。
沙帕克和阿娜爾小小詫異,蕭林的熱切和周到與當日的冷淡截然不同。沙帕克暗生警惕,難道她知道自己留有後着。
“請喝茶。”蕭林殷勤道。
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的沙帕克面不改色坐下來,接過茶杯。
與此同時,鍾離暮雲以睏乏爲由,身影倉皇地回房。而鍾離椿陽心虛地半低頭,乖乖的跟着去。
沙帕克沒多想,以爲鍾離暮雲高傲性子又發作,不想與自己同席。
“你我皆是痛快人,我也不和蕭姑娘拐彎抹角。”沙帕克直言道:“我有意與你合作,借鏢局之利,遠銷我國特產。”
蕭林有些好奇:“你爲什麼對鏢局那麼有信心?”
“也許此言有所冒犯,我不是對鏢局報以希望,我是對蕭姑娘充滿信心。”沙帕克開門見山。
其實這番話有水分,沙帕克的確對蕭林有信心,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
以往每年來大靕販售商品,由於時間、人脈以及渠道等因素,他們的商品最遠只能賣到浪沽周邊的城市。不僅消費市場不大,百姓的購買力不高。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競爭越來越大,市場逐漸呈現飽和。
更重要的是,自己帶來的商品被本地的商隊轉賣到啓丘等富裕城市,獲取成倍的利潤,巨大的獲益差距使沙帕克心生妒忌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這種煎熬讓沙帕克明白如果再不尋找新出路,自己的生意岌岌可危。
就在這個不進則退的時期,沙帕克先是偶然打聽到大靕的皇帝有意放開限制,允許外國商人定居經商。後來又聽說有一鏢局橫空出世,這些讓他意識到久等的機會可能來了。
《靠穿越兩界成了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