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無邊的島嶼被大海環繞,島上山峯連綿起伏,不知名的巨鳥飛翔高鳴,薄霧飄遊其中,雲霧繚繞,若隱若現宛若人間仙境,然而真正令蕭林驚呆的是懸浮於島上的數座小島。

    是的,你沒看錯,蕭林也沒看錯。

    登仙島的上方飄浮着幾座小島,都是蔥蔥郁郁,小島與小島間錯落有致,粗大的鐵鏈搭成橋樑,聯通彼此。小島飄浮於雲海,日光傾曬,銀光閃閃,宛如天宮。

    “這...這些小島是怎麼浮上來的?”蕭林眼睛都挪不開了。

    薛南琛告訴她:“島宮凌雲之景自古有之,只是無人知曉浮島懸浮之祕。”

    蕭林不得不感嘆:“我總算知道這島爲什麼叫登仙島?”

    一番慨嘆後,木船到達岸邊。

    一個月之後的“腳踏實地”,鍾離暮雲深呼吸,終於呼出那口濁氣。

    薛南琛擔憂道:“進島之路崎嶇,暮雲能否堅持?”

    剛纔還累哈哈的鐘離暮雲即刻挺直腰,打腫臉充胖子:“區區山路,何以懼之。”

    這話連比較單純的薛南琛都不信,蕭林更是無語地撇嘴。

    一行人正準備出發,脆生生的一聲“師兄”傳到耳裏。蕭林還在想這聲音在哪聽過,沈珺瑤已經蹦到眼前。

    “師兄,爲何如此晚歸,瑤兒甚是掛念。”

    “在外遊醫,偶有身不由己時。”薛南琛說;“瑤兒來了正好,此次世子和蕭姑娘與我同行,是有要事相求,掌門何在?”

    沈珺瑤探頭一看,上一秒的言笑晏晏瞬間變臉,看到蕭林像看到階級敵人。

    “你,你竟這般厚顏,纏着南琛師兄,還跟到登仙島。”

    “呃...”

    蕭林正要對沈珺瑤說“你想太多了”時,鍾離暮雲搶先回嗆:“蕭姑娘不是跟着南琛來,而是與我同來。”

    薛南琛眼中暗淡一閃而過:“瑤兒,事關人命,掌門何在?”

    沈珺瑤瞥一眼蕭林,又瞧了瞧鍾離暮雲,最後撇着嘴,不情不願道:“爹在主事堂。”

    在沈珺瑤防狼似的的盯梢下,蕭林他們終於走向登仙島深處。一路走來,千奇百怪的景色讓她大開眼界。

    千姿百態的花草樹木、滿目的飛禽走獸、依山勢而建的樓閣、高山寒潭,赤壁深谷,小橋流水,石路交錯,宛如人間桃花源。

    蕭林一邊走一邊聽薛南琛介紹登仙島和天醫門。

    登仙島很大,其中有六處景觀最爲奇特,分別是高聳入雲的溯明峯、深不見底的止淵潭、崎嶇蜿蜒的百厄谷、一碧萬頃的同心湖、別有洞天的侖源峽以及登仙島中心的空中樓閣天極巔。

    正因爲這六個地方太過特別,天醫門的五個醫派也立根於其中五個地方。

    蕭林也是現在才知道天醫門不是自己曾經以爲的門派,而是有點像醫院那樣分醫科,依次是疾醫、瘍醫、毒學、獸醫、食醫。

    至於沈珺瑤提到的“主事堂”位於天極巔,則是重要事宜的商議場所。

    越是靠近天極巔,越多身穿灰袍,黑色襻膊繞在背後的天醫門弟子來來回回。他們有的揹着藥筐,有的拿着醫書,有的執針。

    隨着蕭林和鍾離暮雲走近,這些人的好奇目光都聚焦過來。

    薛南琛也注意到這點:“登仙島少有外人拜訪,蕭姑娘多見諒。”

    鍾離暮雲醋意濃濃:“爲何你只問她?我便不需見諒?”

    薛南琛已經意識到鍾離暮雲的敵意從何而來,他終於不用不再退讓:“你我是義兄弟,你於天醫門而言,自是不算外人。”

    鍾離暮雲意外一噎,想不到反駁理由的同時升起同性相斥的危機感。

    薛南琛與鍾離暮雲的“針鋒相對”讓沈珺瑤不明所以,她只知道爭論的焦點是蕭林。沈珺瑤不得不提高警惕,她緊緊貼着薛南琛走,像防賊似的防蕭林。

    蕭林見沈珺瑤緊張兮兮的模樣,心血來潮想作弄她一下,正想逗她兩句,沈珺瑤擡手一指。

    “我爹就在上面。”

    蕭林順着擡頭望去,一座倒三角形的巨大平臺高高懸浮,猶如仙人臺階,衝破雲際,扶搖直上。

    “這麼高,”鍾離暮雲幾乎把頭擡成直角:“如何上去?”

    天極巔是登仙島最高的浮島,石體天成,既無石梯,也沒有鐵鏈橋相連,乍一看確是令人卻步,無怪鍾離暮雲這麼問。

    這句話要是換了蕭林來說,沈珺瑤指不定怎麼嘲諷怎麼來,可現在只能乾巴巴回答。

    “騎風涅鳥,便可上。”

    連鍾離暮雲這個土生土長的大靕人都沒聽過這個名字,更不用說蕭林,不過很快兩人就看到這聞所未聞的鳥獸。

    沈珺瑤哨子一吹,隨之響起清脆長鳴的鳥啼聲,轉瞬之間風起葉舞,迷了人眼。

    下一刻,寬大的陰影籠罩蕭林等人。

    等風停歇,蕭林他們睜開眼後,兩隻青身紅尾,體長三米的大鳥停在不遠處,藍眼珠溜溜轉,正好奇地打量着蕭林和鍾離暮雲。

    沈珺瑤和薛南琛自然而言地走到風涅鳥旁,親暱地幫它們梳理毛髮。風涅鳥溫順地低下頭,舒服的眯着眼,任由沈珺瑤和薛南琛打理。

    過了一會,薛南琛說;“風涅鳥體型雖大,可生性溫和。若攀高處,島中弟子多騎乘它。”

    蕭林眼睛發亮,她還是第一次做這麼拉風的飛行工具。

    可當蕭林和鍾離暮雲,原本安靜的風涅鳥突然發狂,不停拍打雙翼,驚恐地後退。

    沈珺瑤和薛南琛被嚇了一跳,他們顧不上疑惑,連忙安撫風涅鳥。

    風涅鳥慢慢冷靜下來,但是不肯往前一步。

    鍾離暮雲看着就覺得不靠譜:“再無他法登天極巔嗎?”

    “暫無他法,”薛南琛覺得奇怪:“風涅鳥性格溫良,我從未見過它如此狂躁。”

    “我明白了,”沈珺瑤指着蕭林:“定是你嚇到它們了。”

    “我?”蕭林反指自己:“我什麼也沒做。”

    “師妹不得無禮。”薛南琛板起臉。

    沈珺瑤最不喜歡薛南琛替蕭林說話:“我沒說錯!在大靕,我便聽說她屠戮斬殺幫,殺氣太重,風涅鳥纔會如此。”

    別看沈珺瑤言之鑿鑿,其實她只是胡編亂造,單純因爲討厭蕭林。而鍾離暮雲和薛南琛都認爲沈珺瑤是無稽之談,但三人不知的是這恰恰是真相。

    動物的直覺要比人強多,加上登仙島向來祥和寧靜,蕭林身上日積月累的血腥味自然震懾了風涅鳥。

    當鍾離暮雲、沈珺瑤和薛南琛成功騎上風涅鳥,只有蕭林被風涅鳥抗拒時,空氣中瀰漫滿滿的尷尬。

    “瞧,瞧見了吧,”沈珺瑤都不信自己一語成讖。

    蕭林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你們先上去,我自有辦法。”

    “口出狂言,百丈崖壁,你何以越?”沈珺瑤不信。

    鍾離暮雲已經不再懷疑蕭林的能力:“我便在天極巔等你。”

    薛南琛想開口,卻見蕭林點頭,便明白無需多言。他拉着還想諷刺幾句的沈珺瑤,和鍾離暮雲一起騎上風涅鳥。

    風涅鳥拍打兩下,展翅高飛,越飛越高,沒一會就不見蹤影。

    蕭林覺得差不多,身影一瞬,原地消失。

    風涅鳥背上的鐘離暮雲一直往下望,即使他看不清地面,仍然探着頭。

    風涅鳥正想降落在天極巔的時候,沈珺瑤驚呼:“怎麼可能?”

    鍾離暮雲條件反射下轉移視線,本落後於他們的蕭林居然比他們還早到。

    同時,風涅鳥穩穩地落下,鍾離暮雲迫不及待跳下來,卻被沈珺瑤搶先。

    “你如何上來?”

    蕭林特有範地來句:“山人自有妙計。”

    沈珺瑤還打算刨根問底,薛南琛出言道;“不早了,見掌門要緊。”

    “對對對,我們趕快去。”蕭林拔腿就走。

    天極巔面積很大,卻只有一座建築——三層高的圓壇。壇沒層層向上收縮,檐下的木結構用和璽彩繪,古鏡式的柱礎,海水寶相花的柱身,瀝粉堆金,支撐着殿頂中央的“衆仙過海”圖。

    圓壇的正中央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白袍披身,綢帶束髮,五官立體,頗有領導範。

    “師父。”

    “爹。”

    薛南琛和沈珺瑤同時開口,行拜禮。

    沈卓霖面帶微笑:“南琛,爲師知你平安歸來,終是安心。這位姑娘是?”

    沈卓霖見過鍾離暮雲,所以只問蕭林。

    “她是蕭姑娘,乃...徒兒摯友。”薛南琛稟明來意:“今蕭姑娘有要事向師門求助。”

    “哦?不知蕭姑娘遠渡而來,所爲何事?”

    蕭林學着行拜禮,誠意滿滿:“晚輩拜見沈掌門,此次前來只求蟲墓花。晚輩聽聞蟲墓花獨長於登仙島,晚輩自知不請自來,實屬無禮,可性命攸關,望沈掌門海量。”

    沈卓霖沒有生氣:“登仙島是少有外人拜訪,但不代表沒有人慕名而來。況且蕭姑娘所求不算大事,只是有個問題。”

    沈卓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來回掃視蕭林和薛南琛,滿臉的一言難盡,想了想,說:“天醫門有門規,絕不可見死不救。蟲墓花能給姑娘,只要你得到一人的同意。”

    “誰?”

    “單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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