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調戲。

    鍾離暮雲登時火冒三丈,對赤夷人的忌憚燒成灰燼。他也是男人,怎能不懂那些人眼神裏的齷齪。

    蕭林一把拉住像要殺人的鐘離暮雲:“你幹嘛去?”

    “我要宰了那幫龜孫子!”

    “這樣會弄髒你的手,我不捨得。”

    鍾離暮雲:“可是他們..”

    蕭林一手捂着鍾離暮雲的眼睛,另一手二指曲成勾,往回一勾,巨漢們爆出痛苦的哀嚎。

    “發生何事?”鍾離暮雲忙問。

    只是嚇呆的其他人沒法告訴他,前一秒還耀武揚威的博爾塔巨漢正捂着滿是血的眼眶,那裏已經空空如也,新鮮脫落的眼球撒了一地。

    “沒什麼,‘禮尚往來’而已。”蕭林:“和你玩個遊戲,你閉着眼睛,我拉着你走,好不?”

    鍾離暮雲已經明白蕭林一定是還擊了對方,不讓他看肯定是因爲畫面血腥,擔心自己嚇着。

    他嘴角彎彎:“好啊。”

    蕭林牽着鍾離暮雲經過巴布赫時,申明道:“這不算我干預你的事,是他們對我沒禮貌。而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手下留情。”

    巴布赫哭笑不得,他不確定蕭林是否記得殘疾人在赤夷是罪惡的象徵。她弄瞎他們,比弄死他們更難受。

    巴布赫覺得自己受蕭林潛移默化,竟然覺得這纔是最合適手段,讓這些人也感受一下當年妹妹經受過的痛苦。

    就這樣,蕭林牽着鍾離暮雲,孔爲安扶着巴布赫,施施然經過跪了一地的巨漢,進入博爾塔。

    目瞪口呆的古阿拉拍着心臟好一會,才連忙跟上去。

    沒人知道從這刻開始,古阿拉小小的心靈認定蕭林就是蠻祖的使徒。

    染血的殘陽西墜,侵透半邊天空,僅餘的陽光拉長蕭林的影子,大片的陰影籠罩她踏過的土地。

    這一幕深深刻進古阿拉腦海裏,這是蠻祖降臨,巡視領地。

    蕭林等人剛走進博爾塔,就引來數十道不善的目光,博爾塔人很快就把五人團團圍住。

    巴布赫掙開孔爲安,徑直走到最前,開口仍是那句“我要見族長”的赤夷話。

    然而得到卻是羣情洶涌的謾罵,個個齜牙咧嘴,活像要生吞他們。

    對此,其他人不以爲然,見多了赤夷人張牙舞爪,也就習慣了。

    可剛晉升爲蕭林的迷弟的古阿拉顯然忍不了,憤憤不平,一本正經地告訴博爾塔人,蕭林是蠻祖的使徒,不能對她不敬。.七

    此話一出,博爾塔人不僅沒如古阿拉所想面露敬畏,反而大聲嘲笑。

    就在這時,一個狩獵回來的博爾塔人慌慌張張跑過來,手指着外面,驚恐地描述恐怖畫面。

    那些博爾塔人半信半疑,直到有人扶回受傷的巨漢,才驚覺這是真的。

    古阿拉得意洋洋:“這些人對蠻祖使徒出言不遜,蠻祖使徒略施懲戒。”

    霎時間,博爾特人遊移不定,分不清蠻祖使徒的事是真是假。

    當年逆隸巴布赫私自帶走他的妹妹,導致祭祀無法進行,是部落的罪人。如今他竟送上門來,族長聽了後當機派這十幾個人,言明瞭先打個半死,再進行分食之刑。

    然而幾刻鐘前還生龍活虎的人全成了瞎子,空洞的眼眶還流着血。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述說瞬間發生在身上可怕的遭遇。

    在血淋淋的事實前,向來神勇的博爾塔人防着蕭林,不敢向前。

    那短髮女子難道真是蠻祖使徒?

    蕭林只是上前一步,博爾塔人齊齊後退一步,場面有點可笑。

    “這麼僵持着也沒意思,還是叫族長出來,或者我們去見族長。”蕭林不想耗下去。

    博爾塔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派人知會族長。片刻過後,那人回來了,說族長讓他們過去。

    巴布赫對着蕭林點點頭,接着走在前頭,爲蕭林他們引路。

    蕭林等人不遠不近地跟着巴布赫,滿腹狐疑的博爾塔人也遠遠尾隨。

    巴布赫最後站在最大的石屋前,那裏早就站着一羣人。

    爲首的男人長得比巴布赫還高,比任何人都強壯,一道疤痕從額頭劃過右眼,裸露的皮膚上都紋滿圖騰。他目露兇光,兇狠的眼神透着肆血的瘋狂。

    這個男人只是輕蔑地掃巴布赫一眼,反而細細打量蕭林。

    蕭林從容不迫,任憑他端詳。

    巴布赫開口打斷男人的審視,說明來意。

    這時古阿拉這個人形翻譯器再次上線,在他複述中,蕭林他們聽懂兩人的對話,也知道博爾塔族長叫勒貢。

    勒貢白眼相看:“當年被你僥倖逃脫,如今卻回來送死,叫我如何說你,是勇氣可嘉還是愚不可及。”

    巴布赫振振有詞:“此次回部落,只爲證明一事,我有能力堂堂正正脫離部落。”

    “堂堂正正?”勒貢像聽到天大的笑話,嘲笑道:“當年是誰趁夜打傷同族,像只喪家之犬,灰溜溜地跑了。”

    一衆旁觀的博爾塔人鬨堂嗤笑,刺耳的笑聲中充斥着鄙夷。

    重提曾經的恥辱,巴布赫臉色陰沉,卻不和勒貢逞口舌之爭。

    “我要接受奪羽考驗。”

    擲地有聲的宣告震得博爾塔人鴉雀無聲,皆是一臉震驚地看着巴布赫。

    蕭林見古阿拉也是喫驚臉,不禁好奇地問:“什麼是奪羽考驗?”

    古阿拉連聲音都是微顫:“奪羽考驗,最危險的挑戰。挑戰者,拔下,炎翼鳥冠上頂毛。炎翼鳥,天空霸主,體長接近三十尺,四翅三尾,喜喫人,兇猛無比。只要它出沒,方圓百里,人獸不生”

    “還有這麼厲害的動物?”蕭林越聽越入神:“你知道巴布赫爲什麼執意挑戰這個考驗?”

    阿拉看向昂然挺胸的巴布赫,敢作敢爲溶進他的背影。他不知道巴布赫爲了什麼背上逆隸罪名,但至少這一刻他可以肯定巴布赫不是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因爲他沒告訴蕭林,從來沒有人成功完成奪羽考驗,反而落得身葬鳥腹的下場。

    久而久之,已經沒人敢去挑戰,逐漸這個考驗成爲赤夷的傳說。

    “怎麼不說話了?”蕭林在古阿拉眼前晃晃手。

    古阿拉眨眨眼,回過神:“因爲,約定成俗的榮耀,凡是摘下炎翼鳥,冠羽,成功的人,最強勇士,他的過錯,所有,將一筆勾銷。離開部落,不算背叛。”

    難爲古阿拉絞盡腦汁,結結巴巴地解釋。蕭林三個外地人捋一捋語言的順序,才聽明白。

    換句話說,巴布赫是想通過奪羽考驗,一雪前恥,洗脫背叛者的污名。

    鍾離暮雲欽佩而憐憫,想來巴布赫是抱着必死的心回赤夷。

    蕭林心有同感,難怪阿依木聽到巴布赫決定回部落時的反應那麼大,也許那時她就猜到會這樣的結果。

    奪羽考驗太過驚人,包括勒貢在內的博爾塔人好一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驚愕的寂靜最終由勒貢戳破,他面容嚴肅:“你決定了?奪羽考驗一旦開始,便再無後悔之機?”

    巴布赫正容亢色:“絕不後悔!”

    勒貢可以鄙視巴布赫護妹的死腦筋,可以恥笑巴布赫逃走的狼狽,但無法看輕巴布赫的勇氣。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無權干預。”勒貢爽快地宣佈:“奪羽考驗,存亡靠己,生死由天,成敗與否,功過一併抵消。”

    以上對話由古阿拉翻譯過來,蕭林三人才曉得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巴布赫見目的達成,自覺回到蕭林這一邊,迎面走來的那張臉是從未見過的心滿意足。

    奪羽考驗比蕭林疑似是蠻祖使徒的事更引人關注,縱然夜幕降臨,時不時有博爾塔人藉機偷瞄巴布赫。

    也是奪羽考驗的緣故,沒人趕蕭林等人出部落,他們找個離石屋羣較遠的地方紮營。

    這一晚,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無雲的天幕竟不見半點星光,死寂的安靜壓得人透不過氣。

    不想讓陰鬱的氣氛鬧得人心不寧,蕭林掏出所有的獸肉,邊烤邊對巴布赫說:“等會多喫點,喫完讓孔爲安給你上點特效藥,然後早點休息,養精蓄銳,好有體力拔那什麼鳥的毛。”

    蕭林式安慰令巴布赫僵硬的面容破出一絲笑意:“我便不客氣了。”

    說罷,他就大快朵頤起來。

    蕭林見巴布赫不再死腦筋,頻頻點頭:“這就對了嘛,把那鳥的毛拔了,然後我們就去找焚石,早點回家。”

    鍾離暮雲和孔爲安一臉認同,該喫喫,該喝喝,一點都不擔憂奪羽考驗。

    古阿拉對此表示很疑惑,這可是十死無生的挑戰,他們怎麼好像完全不當回事。

    “奪羽考驗,會死,你們,不擔心他?”

    這句疑問讓蕭林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卻默契地避而不談淡定的原因。而巴布赫喫肉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又繼續開喫。

    古阿拉百思不解,他不停追問蕭林,可直到入睡還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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