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凋零,翌日清晨時,玄關內的畫室門被打開。
顧瑾習慣性地擡手,想要掀去眼前的幕布,卻在指尖碰到幕布的剎那,放下了手。
輪椅轉個方向,到了另一幅畫架前。
這幅畫架沒有被幕布遮蓋,因爲紙上白白淨淨,還未被點上畫。
顧瑾拿起筆,照着腦海中的樣子,在紙上描繪起來。
筆尖輾轉間,屬於女子的欣長秀髮顯現,在緩緩兜轉,一朵血色曼陀羅怒爭而放,直到最後,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嬌羞的樣子完整地躍然於紙上。
畫還未乾,他不敢觸碰,只敢騰空摸索,眉宇間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不知爲何,從昨天后,她美麗的容顏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讓他產生想再摘朵曼陀羅給她戴上的衝動,更讓他無法抗拒心裏強烈的想把她畫出來的慾望,所以一大早就來到了畫室。
“顧瑾,喫飯啦。”
俏皮的聲音悠地打斷他思緒,顧瑾略顯慌張地拉了下畫架頂的繩子,黑色幕布從畫頂而落,遮住了畫。
嚴絨桐攙扶着他走向餐桌,落座時,一個紅色小禮盒從他衣兜裏掉出來,她撿起來遞給他。
顧瑾接過打開禮盒,嚴絨桐看清裏面是仲夏夜品牌的一枚髮夾,獨款稀有,她只在雜誌上見過。
顧瑾把禮盒隨意丟給她,並道:“壓櫃很久了,我也用不着,送你吧。”
嚴絨桐拿起禮盒晃晃,看着他說:“謝謝了,不過我不喜歡戴這玩意,就放着吧。”
她隨手將禮盒放到桌子上,並未發現顧瑾臉上的陰霾。
他暗自咬牙,心裏將嚴絨桐數落了一百八十遍。
該死的,他昨天才特意命人買的,她怎麼就這樣丟了?
靠之!
昨天午後的美景還時不時的在他腦中浮現,他還想看她頭戴花的樣子,所以就買了這個髮夾,上面的圖案雖不是曼陀羅,卻也是明豔傾城的紅牡丹。
他覺得,她這麼漂亮,肯定戴什麼花都好看。
可很顯然,這女人一點都不領情!
不要就不要!
顧瑾甩手一扒拉,禮盒“啪嗒”掉地,自己悶悶不樂地埋頭喫起飯。
嚴絨桐一頭霧水,這大早上的,又發什麼神經?
她撿起禮盒道:“就算沒用你也不必扔了呀?”
他冷哼,言語間夾槍帶炮:“不要就扔了,看着礙眼。”
行行行,她服了,無奈開口:“顧先生,謝謝您的饋贈啦。”
哼!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顧瑾難以抑制地溢出笑。
飯喫到途中,他擡眸看向她道:“明天上午陪我去公司一趟。”
她問:“公司不是有你弟弟嗎,出什麼事了?”
他說:“延之這幾天出差去了,現在公司就留小妤一人,她剛接手,我怕股東們發難,就去看看。”
嚴絨桐點點頭,道:“好。”
顧瑾指指不遠處盤裏的肉說:“我想喫肉。”
她道:“喫啊,又沒人攔着你。”
顧瑾淡淡開口:“夠不着。”
嚴絨桐擰眉,不過半臂的距離你和我說夠不着?唬鬼呢?
顧瑾定定看她,意思已經很明顯。
嚴絨桐不傻,將肉夾到他盤中。
顧瑾繼續得寸進尺:“我還要那個,那個,還有那個……”
他幾乎將桌上的每道菜都指了一遍,嚴絨桐就差沒去挑他碗裏的米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