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曉筠實在太冷了,冷得睡不着。
想到某人肯定也很冷,她乾脆擠到他的牀上,抱團取暖,還可以加蓋一牀被子。
陸堇彥雖然癱瘓了,但男人的功能還是正常的,兩人貼在一起,肌膚相親,自然會有生理反應。
他有些尷尬,低咳了一聲。
祁曉筠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在她意識裏,某男是不能人事的。
聽到聲音,她立刻睜開了眼睛,“你是不是想方便了?”
“……沒有。”
“你要想方便了,就推一下我,我很驚醒的。”祁曉筠蜷着身體,貼得更近了。
陸堇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來壓制不該有的反應。
雖然隱忍的有些難受,但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活人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安慰。
祁曉筠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爸爸媽媽回來了。
爸爸是援外醫療隊的成員,再一次救援行動中失蹤,媽媽悲傷過度,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
大伯一家以撫養她爲藉口,霸佔了她家的房子和財產,還把媽媽送進了精神病院。
他們把她當傭人使喚,讓她住在地下室,喫殘羹冷飯,做繁重的家務,還經常打罵她。
上中學之後,她就到學校寄宿,靠勤工儉學來念書。
原本以爲大學畢業,可以把媽媽接回家來照顧了,沒想到被大伯陷害入獄。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出生就是來受苦受難的。
但她不想死。
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
第二天,天還沒亮,祁曉筠就起來了,偷偷到廚房做好了早餐。
天寒地凍的,管家和傭人起來的都很晚,他們可沒把自己當僱工,而是當爺呢。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陸夫人帶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來婚姻登記。
他們起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陸堇彥從“冰窖”換到樓下溫暖的房間裏。
平時老夫人來的時候,他們也這樣。
表面工作做得很到位。
陸堇彥精神失常,就算他告狀,大家也會當他是在說瘋話。
祁曉筠覺得特別的諷刺,但作爲“同夥”,只能視而不見。
往沙發裏一靠,她把兩隻腳擱在茶几上,哼着小曲,嗑着瓜子,等陸夫人過來。
她的心裏跟明鏡似的,陸夫人找她這種又窮又醜,還做過牢的女人,除了想要掌控乾坤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羞辱陸堇彥。
所以,她越粗鄙,她越高興。
陸夫人帶着民政局的人來得時候,地上鋪滿了瓜子殼,而祁曉筠靠在沙發上睡着了,呼嚕聲此起彼伏。
陸夫人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陰冷的笑意,對她的“表現”非常滿意。
管家把祁曉筠推醒了。
其實她壓根就沒睡,全是裝的。
看到陸夫人,她趕緊跳了起來,用袖子抹去了嘴角的口水。
“夫人來了,夫人好。”她點頭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陸夫人微微一笑,看起來十分的和善,“還習慣嗎?”
祁曉筠像念順口溜,從小就看着大伯溜鬚拍馬,早已學到了精髓。
陸夫人笑着點點頭,她要得就是懂事的狗。
推開門,一踏進房間,她就哭了一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的兒,你受苦了,看到你這樣子,我心疼的要命啊。”
猝不及防的“表演”,讓祁曉筠驚呆了。
難怪陸夫人在外界都是正面形象,全靠精湛的演技啊!
陸堇彥面無表情,連一絲嘲弄之色都懶得拋出來,對於她的虛僞,早就習慣加麻木。
祁曉筠站在旁邊,順勢又拍了一個馬屁,“夫人慈母心腸,宅心仁厚,是活菩薩轉世。少爺能有您這麼好的母親,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她話音未落,一個牛角梳子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她的額頭。
她“哎喲”一聲捂住頭,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痛痛痛,我要腦震盪了!夫人,少爺脾氣真差呀,昨天差點把我掐死,今天又拿梳子砸我,我纔來了一天,差點就死掉了。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以德報怨,好好的伺候少爺。”
她說“伺候”兩個字的時候,是咬着牙的,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主子”肯定希望她憎惡陸堇彥。
陸夫人聽出來了,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要得就是這樣。
陸堇彥深黑的冰眸幽幽的閃動了下。
他是故意的。
早就把繼母看透了,越是討厭祁曉筠,就越能把她留下來。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心裏打得是什麼算盤,但她的到來,或許能改變些什麼。
管家在牆壁掛上了紅布,和女傭一起把陸堇彥擡到輪椅上拍結婚照。
祁曉筠看到女傭脖子上的絲巾,走了過來,“真絲的?”
女傭點點頭,還沒開口,她就一把扯下來,繫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動作十分的粗魯。
系完,還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不是真絲的,我可看不上。”
她要表現出拜金的模樣。
記得祁東說過,有錢人喜歡愛錢的奴才,好控制。
陸堇彥露出了極爲厭惡的表情,兩道濃眉幾乎擰絞在了一塊,其實心裏對這個女人有些好奇了。
祁曉筠坐到身邊,他立刻紮下了頭,不願擡起來,無聲的反抗。
祁曉筠瞪了他一眼,擡手就抓住了他後腦勺的頭髮,她還沒用力扯,他的頭就擡了起來,像是在配合她的“假動作”。
她暗暗一驚,難不成這傢伙也在演?
工作人員抓住時機,咔咔拍照。
之後,填表格按手印。
陸堇彥攥緊了拳頭不肯鬆開,祁曉筠抓過來使勁掰,但怎麼都掰不開。
某男喫飽了,力氣果然大了很多。
要是演戲的話,是不是太過了?
她擡起眸子,偷偷瞅了他一眼,他也在看着她,眼裏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詭譎之色。
她似乎看懂了,猛地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