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對兒女都不相信她，這一刻，牛氏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失敗了。可是一想到那個人所出的主意，她又覺得，一切還有希望。
“說再多也無用，你們且看着罷，這一趟，我必定去要回來一些東西。”
牛氏說完，一咬牙，真的起身往牛家去。
煙於安看着這醜陋的婆娘，眼裏厭惡不減。
真想把人休了，再把那一個迎進門來。不過，想想又作罷，終歸還有倆個孩子，如母親所說，孩子們大了，真的把牛氏如何了，以後說親事都不好說。大不了就是讓她呆在這個位置，往後銀錢不叫她沾手便好。
不過，煙於安還是有些納悶老孃可不是那起心軟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給牛氏求情了？還有，她今天所謂的孽障，那個人……這裏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想去問母親，但是，母親之前沒和自己說，而是強橫壓着讓牛氏歸來，這足以說明，這件事情老太太就算是知道，也不會輕易說出來。
暗自惱恨了一番，煙於安內心只想着要如何折磨牛氏，這婆娘之前丟人是丟人，但好歹一張臉還勉強能看。現在可好，在外面轉了一圈子回來，身子髒了，臉和喉嚨也壞了。不管是說話還是那鬼臉，都讓人極不舒服。所以他陰着臉，吩咐夏姐兒一句。“把外面那個堆雜物的棚戶收拾出來，晚上讓你娘去住。”
夏姐兒張了張嘴，最後想想母親那張鬼一樣的疙瘩臉，還是忍了下來。
“女兒這就去收拾。”
不怪父親看着那臉不舒服，縱使身爲女兒的她，看着母親的臉也害怕的很。若真的住在屋裏，那膿胞穢臭就不說了，到時候不小心半夜看見鬼臉，真真是嚇的覺也不用睡了。
這樣一想，夏姐兒那丁點羞愧就消失了。院裏面，棚戶本來就是收拾來堆雜物。風一吹四面漏風，偶爾還有外面的蟲子之類爬進去。不過怎麼着也好過在外面過夜，所以夏姐兒收拾的時候，真是丁點愧疚也不再有。誰叫母親就是作死，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找的。
卻說牛家，牛大自打輸了錢之後，索性一個人逃了。到現在家裏孤兒寡母的，各種應承。可是高利的人又不放過。最後還是牛家老頭兒請了主家的人來，再讓牛大的幾個兒子劃印，說了這些年都要努力掙錢還剩下的錢。至於後面的利子錢，那高利的人看實在是收不起來，也不想真的把事情鬧大，最後點頭應了這樣的解決辦法。
不過，如此一來牛大在牛家人眼裏，也就是徹底除族了。
四個孩子也聲明，給他償了那些銀錢，便算是償了他的生恩。
牛大的婆娘氣的一直哭泣不休，最後這一房單獨出去，老太太除了嘆氣，也只能咒罵不休。
牛三媳婦兒翻了個白眼，誰叫這死老太婆一直覺得，要跟着老大，所以就各種嬌慣，最後把老大慣成這樣無法無天的德性，還不是老太婆的功勞。
對於她的各種哭窮吼叫，老三媳婦是不理會的。
牛老太婆罵了一番，這纔回家做飯。嘴裏叨叨的無非就是，這個不養她，那個不顧惜她，當人母親到這一份上，她真是各種命苦。
老太太聽的一個哆嗦，回身便撞上牛氏那幽幽的眼神。
還有……
一張鬼一樣的臉。
這一張臉現在膿胞無數，淌着黃水，眼睛也被燙的變了形，泛着紅，就這樣陰冷看着人。
打眼這樣一看，真是有種看見了鬼怪的錯覺。
“你，你是哪個……”
“我是哪個？”
牛氏再看着這個老太太時，她眼裏只有嘲諷。
聽話了這麼多年，也孝順了這些年。可是是了後她落得的是什麼，是婆家人的各種埋怨，兒女的惱恨。
孃家人……更是各種置之不理。
以前她覺得孝順老人是應該的，反正老人怎麼說，就一定要滿足，但是臉被毀了以後，她纔算是徹底明白，人啊，光是聽話不行，你還得爲自己活。
想到這些，牛氏咧着嘴笑的格外猙獰。
“我是你那沒死的掉的女兒啊。你生的大女兒呢，除了你最疼愛的大兒子，你不是說你最愛的就是我這個大女兒麼。”
“你，不是，你不是……”
前幾天就看見牛氏來找人，但是那會兒的牛氏就算是被燙傷了，也比現在好看許多。現在的牛氏，皮膚外翻，眼瞼外翻，整個看起來真是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饒是老太婆一把年紀，但也沒被這樣的人嚇過。
“咯咯，老太太，你連自己的女兒也不認了，這是不願意給錢了吧？這算下來，你前後可是差我好幾百兩銀子呢。就說最近這一次，我從夫君那兒拿回來的貨款錢一百二十兩，你是不是也得給我了。”
本來害怕的老太太，這一聽說錢，哪裏還有害怕啊。蹭地站起來指着牛氏就開罵。
“呸，你那是孝敬我的銀子，自己女兒給的銀子，哪有還管娘討要回去的。再說了，那些錢都被你大哥糟蹋了，要錢沒有。”
牛氏冷笑，“是麼，娘你就這麼肯定所有錢都給我大哥花光了？”
老太太眼裏劃過一絲慌亂，她總覺得有哪不對。
“我說花了當然就是花了。這些年家裏窮的叫化子都不愛來，若不是這樣，我當孃的也不能天天叫你孝順我啊。唉，大閨女喲，你是不知道，老孃難爲啊，這些年我真的辛苦喲……”
看老孃還要哭窮，牛氏也不與她廢話。只說了一句，“娘，你既然非要說錢花光了，那我也不與你多扯。這樣吧，女婿那兒我終歸不好交待，你就去外面胡亂借一些東西，我拿回去，終歸也好和你女婿說，那是你惦記着他們，給的回饋之類。他惦記着你的好，也就不作死的催我要錢了。”
老太太原是不想答應，不過想着只用一點點東西，便可以絕了對方再討要一百多兩銀子的想法，當下也就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