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紫瑩很少看到皇帝發火，不知該怎樣回覆，索性就低着頭不說話了。</p>
“你怎麼不說話了？”皇帝怒聲問道，“你怎麼不提我那死去的父皇了？我知道父皇已經死了，你不要來騙我。”</p>
紫瑩被皇帝的話給搞糊塗了，不明白皇帝爲何要提起早已死去多年的太上皇。</p>
她仍是不敢亂回話，默默承受着皇帝噴涌而出的憤怒。</p>
皇帝突然跳了起來，指着紫瑩叫道：“你快說‘父皇已經死了’，不然我就上去打你，打到你說爲止。”</p>
“可是，我的父皇沒死啊，您不是還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嗎？”</p>
皇帝把手指收回，指向了自己，問道：“你說我是父皇？”</p>
“是啊，您是我的父親，當今的皇帝。”</p>
“我是皇帝，我是父皇，父皇沒死……”皇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在嘟囔些什麼。</p>
“父皇，您到底怎麼了？”紫瑩下了吊腳樓，走向皇帝。</p>
“別過來！”皇帝陡然吼道，“我是父皇，父皇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p>
紫瑩被皇帝瘋狂的模樣嚇到，不敢靠近了。</p>
沒人說話了，皇帝卻擡頭看向四周的空中，彷彿有人在空氣裏跟他講話。</p>
“我錯了，我不敢了，下次我一定用功背書。”皇帝抱着頭痛苦地喊道，“父皇饒了我吧，別再打我了。”</p>
皇帝像是在躲避空氣中某人的抽打，邊躲還邊痛叫着。躲了一陣兒，他撒腿開始逃跑，卻一頭撞上了春之間的玻璃牆壁，鼻孔裏流出血來。</p>
這點傷沒能阻擋皇帝逃跑的步伐，反而讓皇帝更加狂暴地往鋼化的玻璃牆壁上去撞，撞得滿臉是血。</p>
此時的皇帝退化得相當厲害，大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和小動物無異，連玻璃這種人類的文明造物都認不出來了。</p>
假如放任皇帝的這種自我傷害行爲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會危及皇帝的性命。所以，到侍從們出手的時候了。</p>
先前隱入樹幹後的綠衣女子跳出來，幾步來到皇帝身後，架住了皇帝的雙肩，不讓皇帝用頭撞牆。</p>
皇帝的雙腳亂蹬，把靴子都給踢掉了。他的右腳狠狠地踢到玻璃牆上，發出了不太妙的聲響，右邊的小腿不自然地垂了下來。</p>
疼痛助長了皇帝的瘋狂，他的嚎叫聽起來像一隻待宰的家豬，扭動的身子則像是一條砧板上的活魚。</p>
一名侍從已不足以控制住皇帝，讓皇帝停止瘋狂的舉動。</p>
於是，另外兩名女子也從樹幹後現出了身形，加入了控制皇帝的隊列之中。</p>
這兩名女子的長相跟先出來那位差不多，也穿着綠色的緊身布衣。</p>
大概也只有鑽研家，能從她們脖子側面的條形碼分辨出她們了吧。</p>
這樣只是控制住了還不夠，她們需要一個交接的對象，來處理後續的治療和公關等項目。</p>
果不其然，才過了十分鐘，桂生就帶着宮中的一批人馬趕了過來。</p>
見到皇帝滿臉是血扭動着的樣子，年輕的桂生一驚，但很快就鎮靜了下來，開始了指揮。</p>
“御醫，給陛下注射鎮靜劑，用擔架把陛下擡到寢宮去。禁衛軍，你們負責開道，驅逐閒雜人等，不要讓外人見到陛下龍體欠恙的模樣。”</p>
衆人聽令，各照其位行動起來。</p>
禁衛軍本不歸桂生管理，但事急從權，禁衛軍統領聽說皇帝出事之後，立刻爽快地撥了一隊禁衛軍過來，讓他們聽候桂生的差遣。</p>
在桂生的命令下，衆人組成了護送皇帝的隊伍。</p>
被打了鎮靜劑的皇帝安靜下來，陷入了沉睡之中。由御醫做了簡單的應急處理後，衆人七手八腳地將皇帝擡上擔架，由身強體壯的護工擡着走在中間。</p>
如此一來，禁衛軍在前開道，擡擔架的走在中間，其餘人等殿後，並圍成人牆將擔架上的皇帝擋在中間，攔住從外而來的目光。</p>
這樣一支龐雜的隊伍形成了，浩浩蕩蕩地出發了，花了二十多分鐘纔到了寢宮。</p>
寢宮中只留着負責治療的御醫，禁衛軍在門外看守，其餘人等離開寢宮，去忙桂生交給他們的任務了。</p>
在等待御醫治療的時候，鑽研家也來了皇宮，得到特許直接飛到了寢宮這邊。</p>
桂生拉着鑽研家來到迴廊僻靜處，兩人就此事進行了商討。</p>
桂生爲鑽研家說明目前的情況：“御醫跟我說過，陛下的外傷容易醫治，但爲何突然精神失常，還沒找到確切的病因，他們只能暫時判斷爲情緒過激加上中度腦震盪引起的腦功能障礙。不過，我認爲此事太過蹊蹺，可能是暗中有能力者出手，所以叫了您過來幫忙參謀一下。”</p>
“我也覺得是能力者所爲。”鑽研家點頭說道，“你讓我去寢宮親自看看陛下的傷勢，我也許能得到更多的線索。”</p>
“等御醫治療結束後您再進去吧。”桂生說，“您知道事情發生時的詳細情況嗎？要不我跟您講講。”</p>
“你講吧，我聽着。”鑽研家說道。</p>
“據紫瑩公主和侍從的講述，陛下當時是在處理一起惡性事件。”桂生講述了起來，“陛下非常生氣，審問了嫌疑人，但嫌疑人沒招。於是，陛下打電話給鴻親王，向鴻親王質問事件的詳情。可是，在通話到一半時，陛下的神智突然失常，說了些奇怪的話，並做起了傷害自己的行爲。我得到侍從的求援，帶着一隊人馬去將陛下救了回來。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p>
鑽研家確認了桂生講的內容跟春之間機械侍從彙報的大致相同，只是把一些比較敏感的部分給略去了。</p>
“我明白了。”鑽研家說，“紫瑩公主經此一事想必受了不小的驚嚇，現在她的精神狀態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