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用三根手指捏住羽毛筆，在羊皮紙的最上首寫下了一行字：“如實回答每個問題。”
“隊長。”隊員乙搖着頭囑咐道，“你可不能泄露機密啊。”
“我知道，可是……”李心水握着借風劍，眼神飄忽，似乎在糾結要不要犧牲自己來守住祕密。
這時，幻輕輕推出右掌，一股能量波動撞到了隊員乙的身上。
隊員乙猛地倒飛出去，“咚”的一聲，摔到了五六米遠外的混凝土路面上，又咕嚕咕嚕滾了好幾圈，躺到草地上，嘴裏不住地往外嘔血。
“多嘴。”幻收回右手，目光移向了李心水。
他的殺意在高位格的威壓加持下，如一柄重錘，一下接着一下砸向李心水。
李心水突然扔了劍，抱着頭蹲了下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頭又痛了？”幻收起契約，“那我就先問個私人問題吧。你頭痛的原因是什麼？”
李心水有些發懵地站起身，看上去已恢復了正常，“我也不能確定。”
幻心中已有了猜測，此時再問其實是在確認答案。既然李心水不能給出肯定的說法，那就從事實着手好了。
“在你的記憶中，這種古怪的頭痛一共發生過幾次？當時的情況分別是什麼樣子的？”
李心水平靜地講述起來：“一共發生過幾次，我記不清了，但應該不超過十次。我記得最清楚的是第一次，那時我還在上中學，學校組織春遊，每個班級都會包一輛大巴車，集體出遊。
“臨出發的那天早上，我突然頭痛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能緩解，最後只好放棄春遊的機會，待在家裏養病。
“說來也怪，等我跟班主任請完病假後，頭卻又不痛了。可那時即使趕去學校，也來不及了，於是我索性就放棄春遊，繼續享受我的病假了。
“我沒想到，不久後這個班級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唯一倖存的人。
“那時聽執勤隊的人說，我們班包的大巴，司機被食屍鬼給替換了，那輛大巴車沒開去春遊的營地，而是開進了食屍鬼的巢穴。
“等到執勤隊的人追着線索發現了那座巢穴，裏面已經一隻食屍鬼都沒有了，有的只是滿地殘缺的屍體，和篝火邊喫剩下的內臟殘渣。”
“一個很悲慘的故事。”幻評價了一句，“我想這應該很明顯了吧，你有某種能預知生命危險的能力。
“害怕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恐高會讓你遠離危險的高處，減少跌落的風險。怕蛇會讓你躲着毒蛇，減少會毒蛇咬中的風險。
“每次你將遇到生命危險時，頭就會痛，就是這種保護機制放大後的結果。”
“我也這麼想過。”李心水說，“但這種結論是有矛盾之處的，所以我不敢確定。比如說，我已經有了一個能減緩時間的異能了，不可能再有第二個預知異能了。還有，雖然我說過古怪的頭痛只有不到十次，但其實我頭痛的頻率還挺頻繁的，不到十次的是符合預感的結果。”
李心水依言撿起劍。
“接招！”幻輕喝一聲，閃到了李心水懷裏，擡掌向後者胸前拍去。
這一招其實是虛招，下一刻幻就會化掌爲拳，捶向李心水的下巴。左手也會在虛招的掩護下，迅速而隱蔽地奪下李心水手中的劍。
幻出招的速度很快，李心水即使用上異能，也只有一次小範圍閃避的機會。
片刻後，李心水的右手手腕一扭，將劍在空中劃了半圈，斬向幻擊出的手臂。與此同時，她的下巴迅疾往上一擡，恰好能擦過幻預計中揮拳的軌跡。
不過現實是，幻的變招剛有了兆頭，就收了回去。
借風劍劃過空氣，斬了個空。李心水有些誇張的昂首挺胸動作，也失去了原本該起的作用。
“這下子明白了嗎？”幻說，“你的能力跟時間無關，我親眼所見，在我還沒變招時，你就開始做起了對應的閃避動作。我想你的異能就是預知能力，這個能力在戰鬥中能略微預知對方的動作，所以給了你一種自己動作變快了的錯覺。
“這種能力在非戰鬥狀態時，則會以規避生命危險的方式體現出來。生活中有許多能致死的事物，特別你還從事着比較危險的工作。這些致死事物真正能讓你死掉的概率並不高，大部分只靠常識就能規避，但因爲你沒能認識到自己異能的本質，做不到收放自如，所以有時會表現得過於敏感。
“喫個雞蛋怕噎死，出個門怕被車撞死，對付雜魚罪犯怕被對方反殺。就連我先前假裝釋放的一點點殺意，都會讓你的身體發出警報。”
李心水收起借風劍，規規矩矩地站在那兒，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懂了。”
“這番點撥就當是我預付的一點好處吧。”幻說着取出了倒帶遙控器，“該復原你的那名手下了。”
“預感，死亡預感……”李心水輕聲唸叨着，試圖摸清身上異能的規律。
忽然，她再次面露痛苦之色，詢問道：“是你又，又釋放了殺意嗎？”
幻剛把隊員乙的身體復原，有些疑惑地回道：“沒有。”
“奇怪，”李心水揉着額頭，“那是有別的致死事物出現了嗎？頭痛還在持續，沒有減輕。”
幻想起李心水上上次頭痛時，也就是他剛見到對方那會兒。
在那次頭痛後的不久，就有狂級強者隔空出腳，踩爛了索朗的莊園。
莫非這一次也是……
幻不敢輕視這個預兆，馬上環視四周，發現公園這邊只有他們四人。
“快離開這裏。”幻帶着另外三人迅速出了這座公園。
短短半分鐘後，站在公園附近的幻感受到一股強橫的狂級氣息從天而降。
一隻靈體大腳自虛空中邁出，狠狠踩向了幻一行人之前停留的地方。
伴着轟然巨響，大地震動，泥屑石塊飛濺。
大腳擡起，瞬間消失，只留下了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