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下外套，扔到了顏夢雯身上，好讓對方能遮住身體。
顏夢雯抱着膝蓋，在角落縮成一團，這樣的她比起大猩猩更像是隻小貓。
“爲什麼？”蘇雲華發問，聲音很嚴肅。
“因爲我喜歡你，想跟你親近。”顏夢雯回答的聲音雖小，卻透着堅定，“從見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了你。要不然，我那時也不會幫你這個受傷的陌生人躲避搜查。”
“但你用這種虛假的姿態來欺騙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虛假的姿態？這不過是更加徹底的化妝罷了。而且，要不是我變成這副模樣，你會把我當成女人看待麼？”
蘇雲華沉默了，明白自己僅憑三言兩語是沒法跟顏夢雯達成共識的。
於是，比起回覆顏夢雯對他的愛戀之情，他要先處理些更爲實際的問題。
他跟顏夢雯講了幻和空間碎片的事。
“原來如此。”顏夢雯撫摸着腰帶，“看來我猜得沒錯，這上面的小石頭就是那個人想要的空間碎片。”
“你的意思呢？”蘇雲華問，“他雖然身份特殊，但確實是站在反抗軍這邊的。要是能提升他的實力，對我們反抗軍也會有好處。”
顏夢雯搖了搖頭，冷笑道：“反抗軍會怎樣，我一點也不關心。我加入反抗軍，只是因爲你在這裏。小石頭也好，空間碎片也罷，我是不會交出去的。我明明擁有人類的智識，卻只能使用大猩猩的身體，沒法享受人類應有的待遇，你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蘇雲華嘆了一口氣，苦笑着躺倒在了沙發上。
“你會幫我的吧。”顏夢雯爬了過來，緊挨着坐下，“我救過你，你發誓過肯定要報恩的。”
“我……”一番思考鬥爭後的蘇雲華終於做出了決定。
…………
一個小時後，蘇雲華在店員的陪同下走出了KTV，在外面等待的幻趕緊迎了上去。
跟進去時相比，現在的蘇雲華身上換了一套衣服，跟他一起進去的夕雨也不見了蹤影。
看見蘇雲華臉上的煩惱愧疚神情，幻就知道事情搞砸了。
“就你一個人出來嗎？”幻試着問道。
“抱歉，被她逃走了。”蘇雲華低下了頭，“可惜沒能問到你想知道的情報。”
跟在旁邊的女店員補充道：“當時我在走廊上正走着，看到有一扇房間門沒關好，就想過去幫忙關上。可那扇門很難關，就像被卡住了一樣。我覺得奇怪，透過門縫朝裏一瞧，才發現蘇隊長正趴在門邊的地上，身上什麼都沒穿。”
幻重新掃了一眼蘇雲華身上的衣服，又問道：“當時你被夕雨襲擊，失去意識了？”
“恐怕是這樣。”蘇雲華慚愧地笑了下，“那時我正處於興奮的巔峯，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偷襲，然後就中招了。她應該是換上我的衣服，從後門偷偷溜走了，你在這邊的前門沒發現什麼異常吧？”
“沒有。”幻微微搖頭。
蘇雲華尷尬地搓了搓手，問道：“現在要怎麼辦，還要繼續找她嗎？”
幻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從漩渦中抓出了一條黑裙子，施展祕術，朝上面灌注着能量。
黑裙子飄浮在空中，扭動了幾下，接着便像是蔫了般耷拉下來，再也沒了動靜。
“果然靈性耗盡了。”幻咕囔了一聲，又看向蘇雲華，“現在只能找另外的線索了，你帶我去之前用過的包間瞧瞧。”
“啊，那個包間在我離開後就打掃過了，應該是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蘇雲華一邊勸說幻，一邊向旁邊的女店員投去了視線。
幻當然沒那麼容易被說服，“能不能找到，當然要找過之後才能下定論，你們帶路吧。”
…………
一行人進了那個包間。
如蘇雲華所說，包間有被打掃過，基本看不到明顯的使用痕跡。
不過這只是肉眼的判斷，比起肉眼，幻還有更強大便捷的道具。
他用食指輕叩了兩下手錶屏幕，將銀霜喚醒。
“把這個房間好好掃描一遍吧。”他低聲吩咐道。
被從睡眠中喚醒的銀霜不滿地嘟着嘴，但依舊遵照吩咐開始了掃描。
她從手錶上空飛出，繞着房間飛了幾圈。
在她飛過的地方，都落下了淡藍色的光點，在幻的眼中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視角。
這幕奇異的場景只有幻能看到。
因爲這種視角，幻可以更方便地看到事物的細節，特別是跟周圍環境有異的細節。
依照着特殊視角的提示，他走到矮桌旁，指着桌上的一堆水果開了口：
“這串葡萄上少了一顆，蘇雲華是你喫的嗎？”
“是我摘下來餵給夕雨喫的。”
“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地說給我聽。”
“沒必要吧，這種小事跟找人無關。”
“不，恰恰相反。”幻說，“根據你的講述，我纔好推演現場的情況，找到更多像是葡萄少了一顆這種線索。”
蘇雲華有些懊惱地捶了下沙發靠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道：
“好吧，我都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
接下來，蘇雲華詳細敘述了他在包間裏跟夕雨做的事，一邊說還一邊演示，連在哪個地方用的是哪幾種姿勢都沒有隱瞞。
不過，他一點也沒提那條可疑的腰帶，也沒坦白夕雨的真實身份，而是以被襲擊後失去了意識作爲結尾。
跟過來的女店員聽了蘇雲華的講述後滿臉通紅，但又不好中途離開，就只能尷尬地站在那兒，一聲不吭。
幻則是相反，他認真地聽着蘇雲華的講述，並且積極地掃描，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可線索並不好找。
皮質的沙發座和靠枕都有清潔過，周圍的地面似乎也用吸塵器好好清掃過。
“當時她是坐在這邊嗎？”幻拍着沙發的一角向蘇雲華確認。
“是的，夕雨坐在那邊的時間比較長。”
幻跪在沙發上，將沙發的表面一寸寸掃過。
突然，他發現沙發靠背的縫隙裏好像閃過了一點亮光。
爲了探明亮光的來源，幻伸出兩根手指，插進了那條縫隙裏。
很快，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夾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便小心地拔出來一看。
原來是一枚銀色的硬幣。
跟硬幣一起被撈出來，纏在幻食指上的，是一根粗硬的黑毛。
幻還什麼話都沒說，蘇雲華就趕忙否認了起來：
“這算不上是線索，誰知道這些是一週前，還是一個月前的客人留下的。喂，那邊的小妹，告訴你同事，以後沙發的縫隙裏也要好好清潔啊。”
女店員連忙道歉，答應了下來。
幻心中暗笑，並沒有被蘇雲華的說辭給糊弄過去。
因爲銀霜對眼前這根毛髮的掃描已經有了結果：
大猩猩的體毛。
這一刻，很多事情在幻的腦中串了起來，他明白了這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