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神光包裹了幻，讓他感覺暖洋洋的，像是浸泡在溫水之中。
他靜靜站在原地，沒做多餘的動作，感知着周遭空間的變化。
很快，眼前的光芒一下子變亮了許多,腳下也忽然變得空蕩蕩的。
幻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了半空中，距離地面有十多米的樣子，地上集中跪伏着數十個人，似乎正在做着祈禱。
“天吶，神明顯靈，降臨世間了。”一名老者仰望着空中的幻,大聲驚呼道。
其他人聞聲也紛紛朝上空望來,同樣是在驚呼後慌忙叩拜。
“漩渦之神在上。”
幻立在虛空，尋思着自己被錯認成漩渦之神的原因。
他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的面容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石像的服飾上有着數個漩渦的符號，想來就是漩渦之神的神像了。
這樣一來，疑問就解開了。
漩渦之神其實就是幻在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跟山主一樣。
之所以挑選幻來幫忙，大概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在空中停留的這段時間裏，幻的身影被地上不少人看到了。其中有部分人甚至掏出手機，直接對着空中的幻拍起來。
想着之後也許能利用到這個誤會，幻就沒解釋什麼。當然，他也沒開口承認。
不知道漩渦之神這一派的教義是什麼，萬一隨便開口露出了馬腳，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幻什麼也沒說，只是在空中受了幾次信徒的叩拜後，就施展空間權能離開了那裏。
他直接飛向了高空，飛到千米高時，卻被一層能量護罩給擋住了。
稍加感知後，幻發現這層能量護罩所罩住的範圍很大，使得下方的整座城市都處於護罩的保護之中。
而護罩外面則是漫天的黃沙和殘敗的廢墟,一副末日景象。
幻傳送到了護罩外面，剛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便覺察出了這氣味古怪的空氣中含有微量的毒性，長時間呼吸這種空氣肯定會給身體帶來不好的影響。
怪不得整座城市會被巨大的護罩給罩住，假如沒有那層護罩，恐怕普通人是很難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生活的。
不，等等，不遠處的黃沙裏好像有人影在動。
幻一步踏出，下一刻就去到了那道人影的身後。
這是個身體經過機械化改造的中年男人，對方的右臂改裝成了機械臂，一雙腳則是替換成了滾輪。
此時他正提着兩桶水往前走，因爲水在水桶裏晃盪，影響了他的平衡，導致他那雙滾輪做的腳用起來就像雜技團在玩單車雜耍，看起來有些滑稽。
但幻是笑不出來的。
原來外面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也是有人類生存的，不知道這個男人爲什麼會在外面，不過對比城市中的人，他的處境顯然是十分可悲的。
像是察覺到了背後的氣息，滾輪男忽然轉過了身。
幻沒有躲開,因爲他想借這個機會打聽一下這個世界的事。
滾輪男的臉隱藏在護目鏡和防毒面具下面，右眼改造成了類似攝像頭的電子眼，正打量着沒做一點防護措施的幻。
在幻打招呼之前，反倒是滾輪男那邊先有了反應。
滾輪男先是被幻這副跟環境不搭調的裝扮給唬得一愣，緊接着看到幻的面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居然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幻心想，漩渦之神的知名度還不低呢。
“雖然我以前沒拜過您，但從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信徒了，請發發慈悲，救您的信徒脫離苦難吧。”滾輪男聲音哽咽，放下兩隻水桶就要跪下，但他充當雙腳的滾輪似乎安裝了自平衡系統，滾輪前後大幅度地滑動了幾下，就是跪不下去。
滾輪男爲自己的笨拙模樣而焦急，沒控制好動作的幅度，一下子把放在旁邊的一隻鐵皮桶給踢歪了，眼看着那大半桶水就要白白灑在荒蕪的土地上了。
驀然間，飛灑到半空的水和鐵桶都像畫一樣靜止了。
幻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提起鐵桶把飛灑到半空的水都裝了回去，然後把鐵桶安穩地放回到了地上。
原來剛纔那一幕是幻禁錮了一小方空間，才得以出現的奇妙場景。
“神蹟！”滾輪男驚呼道，看向幻的目光更加崇敬了，“漩渦之神在上！”
“我不是漩渦之神。”幻解釋道，“我是祂派遣到人間的使者，借祂的化身顯形，聆聽信徒的心願，宣講祂的道。”
滾輪男花了幾秒時間消化了幻話中的含義，接着才恭敬地說道：“原來是神使大人，請原諒我的無知。”
也許是滾輪男搞出的動靜太大，附近一處地窖的門板被推開十多釐米，一個小男孩探出頭來，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轉着瞄向了這邊。
…………
經過一番考察，幻大致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情況。
這個世界分爲裏區和外區，裏區指的處於護罩保護下的城市，而外區指的是生存環境惡劣的大片周邊地區。
其中裏區人口只佔到總人口的十分之一，餘下的人均生活在外區。
因爲外區的環境惡劣，所以在那裏生活要做好各種防護。但即便如此，也很容易受到病痛滋擾。
外區的醫療條件很差，治病很貴。這種情況下，將病竈切除，替換成結實耐用的義體，反而是更適合外區人的選擇。
久而久之，醜陋的義體竟然成了外區人的象徵，改造的部位越多就代表生活越貧苦，也越被人瞧不起。
像滾輪男那樣還有人形的，已經算得上是外區人中的上等人了，聽說還有許許多多的人迫於生計，被改造成了連人的形體都不具備的模樣。
除去這些糟心的事，幻還打聽了些漩渦之神的事。
在這個世界有不少神明的故事，神明顯靈也不是少見的事，而漩渦之神是十多年前流行過的一個神明。
跟其他神明的故事一樣，自經歷天罰“升往神界”後，人間就很少再有漩渦之神降下的神蹟了。
這個世界的人已經習慣了神明的離去，在漩渦之神離開人間後，大部分信徒就非常熟練地改信了其他還未離開的神明。
之所以隔了十多年還保留了部分信徒，則是因爲漩渦之神並未完全銷聲匿跡。
據說漩渦之神偶爾會出現在部分虔誠信徒的夢中，爲他們解惑，告知一些對他們有利的情報。
所以現在仍有部分漩渦之神的信徒堅持自己的信仰，渴望着在夢中與信仰的神明相遇相談，並以此作爲被神明認可的象徵，懷着感恩的心宣傳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