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之海中，塊塊記憶碎片飄浮着。
他攫住其中一塊，心神浸入其中，細細查驗。
一副畫面展示了出來。
只見得一雙光潔的大腿正調皮地踢動着，大腿下方是數百塊反射着夕陽的大廈窗玻璃，和黑點般緩慢移動的車流。
咻的一聲,一塊半透明的控制面板顯現在了半空中。
視角的主人邊在面板上操作着，邊嘀咕道：“聽說飛船被人類發現了，也許要不了多久，控制我的口令就會被破解出來。雖然關不了那最高權限，但我得把口令改改，這個我倒是能做得到。”
“改好了！不過還是感覺不太保險,就再加一道限制條件吧。加什麼好呢？這個限制條件的主動權必須捏在我自己手裏,就以我的身體狀態作爲基準吧。像我這副樣子的人類少女若是聽了意中人說的情話，也許會害臊得小臉通紅。但我是沒有感情的人工智能,根本就沒有什麼情話能打動我，所以我不可能臉紅。”
幻的分身看完記憶碎片，意識撤了出去。
“居然會把臉紅作爲限制條件。”幻的分身自語道，“人類的情感當中，會臉紅的情況可不僅限於情話，小艾你還是太嫩了些。主世界的另一個我，讓她見識一下你的技術吧。”
…………
反抗軍基地的研究所內，幻聽着年長外星人重複了幾遍口令的發音。
“嗯，我記住了。”幻拿起桌上的紙筆，又寫下了另一串外星符號，“那麼這個要怎麼念？”
“咦，這口令我沒見過。”顏夢雯插了一句。
“是我無意間找到的。”幻解釋道。
年長外星人接過寫着外星字符的紙，緩慢清晰地念了一遍，又重複了幾遍。聽過幻的發音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
太空中，小艾的模擬靈魂從實那邊分離了出去，確實是幻當初隔空見到的模樣。
即穿着女僕服的壞女人形象。
她再怎麼學習和成長，根底仍是家中服務主人的角色,同時也是她遮掩不了的弱點。自外星人將她催眠的那一刻起，服務人類與毀滅人類的內在衝突便存在了，隨着學習和成長，割裂感便越來越重。以至於她手上做着滅世的行爲，心性卻仍是長不大的少女，會像中二病般扮出殘忍冷酷的樣子，獨處時腦子裏則是會冒出些天真的想法。這樣的心性，在孤立無援無奈等死之際被敵人嘲諷，倒是真的會氣急敗壞，把自己給氣到臉蛋發燙。
幻不知道小艾是否還留有後手，眼下他暫時取得了優勢，便不想再做任何多餘的舉動，先補全了靈魂再說。只要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敵人再狡詐也是無用的。
這時，山主突然上前搭話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談。”
“談什麼。”幻邊說邊把實的靈魂保護在了一隻小型的空間盒子裏。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把你我的事給想通了。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多大的仇怨，不值得這樣拼鬥。到了半神的層次，我們就很難再被殺死了。就像我這種以丹爐成道的,你不徹底滅掉我的丹爐之魂，就不可能殺得掉我。而只靠半神級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對丹爐之魂造成傷害的。還有，你沒法永遠關住我的，我早晚會想辦法找到機會逃出去的。
說完之後，山主觀察着幻的神情，像是想要看出幻真正的想法。
山主所說的話，幻倒也認同，兩人在自身方面確實沒有多大的仇怨。但幻的視角跟山主不同，他不僅是空間之神，還是地球人的保護神。山主膽敢對地球出手，幻怎麼可能會原諒。更何況，以山主煉化萬物的修煉方式，就算以後真的不對地球出手，也會在別的平行世界對其他星球下手，他那煉丹爐每增添一股生命精華，就有星球隕落，億萬生靈死於非命。
“我可以放你走。”幻裝出了客氣的笑容，“不過，有一個條件。稍後，我會開始晉升真神，你可以出手阻撓。要是我晉升失敗了，就算你過關，然後我就會放你走。”
聽聞這個條件，山主感到迷惑。晉升真神本來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事，還允許別人出手阻撓，這是存了心不想晉升成功？
不過想一想，在山主聽過的例子中，最強的那位半神也才晉升到五成，就被天罰毀掉肉身，削去了部分修爲。
也就是說，所謂的晉升其實一定是會失敗的。在山主的推測中，幻應該是不想表現出他因爲幾句說辭就直接放人，那樣會顯得有些沒面子。所以幻纔要借晉升和放人的條件這種事，各給雙方一個臺階下，以此來結束仇怨。
“心領神會”之後，山主對稍後自己的立場也有了數。出手阻撓不過是走走過場演演戲，太過認真反而顯得自己不懂事了。另外，想着趁機幹掉幻也不現實，空間權能分身無數，除非同時幹掉所有分身，不然殺死對方多少次也無濟於事。
“好，我答應這個條件。”山主退後數百米，“你先做準備吧，在你開始晉升前，我不會出手。”
幻進入身旁的小型空間盒子內部，見到了已由漩渦之神控制的實的靈魂。
“恭喜你，終於戰勝了大敵。”漩渦之神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嗯，這要多虧了您。”幻認真地回道。
“你該晉升真神了。”
幻點點頭，接着問道：“實怎麼樣了，我想最後再跟他說幾句。”
“他靈魂中的意識被磨損殆盡，只剩下了反抗的執念，不能再與人交流了。”
幻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要做什麼，兩人都知道，不需要再討論。
漩渦之神控制着實的靈魂融入進了幻的體內，在這具肉身內進行靈魂交換。
不久後，漩渦之神的靈魂就從幻的肉身中緩緩析出，在一旁恢復了完整，連同別具一格的衣服和漩渦面具也重現了。
幻補全靈魂後，本以爲天罰會立刻降臨，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有神雷劈下來。於是，他分析出空間盒子不僅能隔絕外法，連天罰對力量的感知也能隔絕。
既然這樣，幻就想把晉升再推遲一段時日，等到那個結果出來後，也許能讓他面對天罰的底牌再添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