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行走在三秦大地上的蘇知非,雖然鬍子邋遢、渾身破破爛爛,但還在一路繼續着自己的朝聖之路。

    他身上雖然破爛,但手上和膝蓋都佩戴了厚厚的護具,每走三步,就要跪在地上,隨後五體投地的磕頭再起身,起身後,再次邁出三步,繼續跪下,如此循環。

    剛開始上路的時候,蘇知非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高強度的運動,身體飽受折磨,每天行進三四公里就已經到了極限,與正常信徒一天十公里的速度比起來,要慢了許多。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還有路程越走越長,他也逐漸適應了這種節奏,慢慢的每天從行進三四公里,一步步提高到了現如今的七八公里。

    五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走出了一千多公里。

    原本,蘇知非覺得,自己白天在路上三步一叩首、入了夜便風餐露宿,是個標準的異類。

    但隨着他越走越遠,他在路上也漸漸發現了,不少與自己一樣,磕着長頭,向着西南朝聖的人。

    與他們不同的是,這些人都是有信仰的人,而蘇知非本身是一個無神論者,別人是爲了信仰去做這件事情,而他是因爲被葉辰勒令,不得不去做這件事。

    不過,隨着行進的距離越來越遠,蘇知非的心態卻變得越來越緩和。

    行進的過程中,他幾乎把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反覆覆盤了好幾遍。

    在覆盤的過程中,蘇知非也愈發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諸多錯誤與不足,久而久之,蘇知非便覺得,自己是個有罪之人。

    仗着蘇家大少爺囂張跋扈、不學無術,是第一宗罪;

    被葉辰所救卻心無感激,是第二宗罪;

    父親被爺爺架空、母親與妹妹被爺爺謀害、生死不明的時候,自己卻爲了前途,去向罪魁禍首得到爺爺妥協,這是第三宗罪。

    久而久之,蘇知非雖然沒有什麼宗教信仰,但卻也驚訝的發現,葉辰給自己的這種近似體罰的懲處,卻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心靜下來之後,身體每日的勞累對他而言也就不再是一種折磨。

    他像是一個從不健身的人,卻因爲堅持健身而對健身上了癮似的,逐漸開始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只要不是大風大雨天氣,他絕不會停止行進。

    而且,在他反思了自己這些年的錯誤與罪過之後,心裏對葉辰的恨意逐漸消失,他也終於明白了葉辰讓他一路朝聖的用意。

    之前的他,被利益和物慾衝昏了頭腦,親情與人性都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在如此磨練之後,他的物慾早已經降低到了極致,豪宅、豪車、遊艇、飛機,對他來說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他現在只需要每天填飽肚子,就已經過得非常充實。

    而隨着物慾的降低,他的人性也逐漸找了回來,他開始思念自己的親人、開始同情沿途的可憐人,看到尚且貧窮的地區,他便默默記在心裏,希望將來有能力時,可以爲他們做些什麼。

    在蘇知非的心路歷程中,他不僅克服了路途上的艱難險阻,更重要的是,他在自己的精神層面,得到了淨化和昇華。

    就在蘇知非繼續三步一叩首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一陣直升機的呼嘯聲,一架直升機由遠及近快速飛到他的面前,隨後在他身前緩緩降落。

    蘇知非叩首之後,從地上站起來,看着那架直升飛機,不知道這架直升機爲什麼擋住自己的去路。

    這時,直升機的艙門打開,一名中年人從飛機上跳了下來,邁步到了蘇知非面前,開口道:“蘇少爺,葉先生請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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