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是讓飛燕拿起刀劍,去與清軍在陣前廝殺,飛燕也絕無二話;”

    “飛燕心裏這麼想,實際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當逐虜哥哥與兄長成立破清會的那天起,飛燕便是破清會的第三名成員;”

    “那時,逐虜哥哥與兄長極力反對飛燕參與其中,可飛燕卻削髮明志,說什麼也要與你們二位並肩作戰:”

    “當時的飛燕,嘴上說起來是爲了民族大義,但其實,飛燕不過一介女流,纔不願去管什麼江山社稷、民族大義,也不關心這江山到底是漢人的,還是滿人的,更不在意這皇帝是姓朱,還是姓愛新覺羅,飛燕只想跟着逐虜哥哥,跟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

    “若飛燕心愛的男人說,這江山該是漢人的、這皇帝該是姓朱的,那飛燕便與他一起拿起刀劍與清軍血戰到底;”

    “若飛燕心愛的男人說,不管江山是誰的,他只想解甲歸田、過安穩日子,那飛燕便立刻將刀劍丟到一邊,此生與他放馬南山、忠貞不渝;”

    說到這裏,吳飛燕已然淚流滿面。

    她燃盡最後一張黃紙,哽咽道:“逐虜哥哥,飛燕自以爲自己對你的愛,假以時日一定能打動你,可到了最後一刻飛燕才意識到,逐虜哥哥你至始至終,都沒愛過飛燕哪怕一點半點......”

    “飛燕從金釵之年就守在逐虜哥哥身邊,一直到四十不惑,二十八年光景、無數次陣前拼殺、九死一生,期間無數好兒郎向飛燕傾訴衷腸,飛燕從未正眼看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哪怕一眼!”

    “因爲,從飛燕見到逐虜哥哥的那一刻起,到飛燕對逐虜哥哥拔刀相向,這二十八年時間裏,飛燕的嚴厲,只有逐虜哥哥一人;”

    “可沒想到,縱使飛燕卑微至此,逐虜哥哥仍舊絲毫不爲所動......”

    “飛燕心裏怨啊......”

    此時的吳飛燕,早已泣不成聲,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辰不敢動用靈氣,只能看到吳飛燕朦朧的背影一陣陣聳動,似在哭泣,但又無從確認。

    一旁的林婉兒雖看不清吳飛燕的背影,但卻能看到樹林之中透出的斑駁火光,表情與心情,一時間都格外複雜。

    原本,林婉兒以爲,吳飛燕來這裏,是向父親泄憤的。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吳飛燕竟帶了黃紙與酒,來父親的衣冠冢前祭拜。

    這時,吳飛燕擦乾眼淚,打開那罈老酒,將酒倒在燃燒殆盡的黃紙上,低聲道:“逐虜哥哥,過去的三百多年裏,飛燕親眼見證了這個世界突飛猛進的發展,越是這樣,飛燕便越不想死;”

    “可飛燕若是找不到百轉千回丹,亦或者煉製百轉千回丹的方法,那飛燕便只剩一百年可活了!”

    “而哥哥的獨女婉兒,這三百多年來一直在躲着飛燕,其實飛燕對她並無惡意,只要她願將那枚戒指交給飛燕,飛燕自然不會爲難她,可若她還繼續躲藏下去,那飛燕的耐心也會逐漸耗盡,到那時,萬一飛燕做出什麼令哥哥不滿的事情來,還請哥哥不要見怪。”

    說罷,吳飛燕微微一頓,又道:“對了,飛燕接下來打算去一趟十萬大山,看看能否找到師尊當年留下的密藏,若是能找到,飛燕可以與婉兒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飛燕找不到,那恐怕就只能在婉兒身上想辦法了......”

    隨後,吳飛燕將壇中的酒全部倒在地上,低聲道:“逐虜哥哥,飛燕要走了,待飛燕服下百轉千回丹之後,一定會再來祭拜哥哥!”

    隨着酒罈內的酒全部傾倒乾淨,吳飛燕緩緩站起身來,邁步走出樹林。

    她沒有再多看那些對着朝陽感嘆的聒噪年輕人,頭也不回的向着山下走去。

    她做夢也想不到,那個讓她找了三百多年的林婉兒,此時就在那羣聒噪的年輕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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