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剛洗過的,請放心”。阿清對千妮說,

    回過頭來,把柳公子面前油燈裏的燒剩的燈芯挑了,加了些燈油進去。

    她柔聲對柳公子說道,“先生也要早點休息”。

    柳公子擡頭微笑,“知道了”。

    阿清出去後,千妮把行李放在牀頭,本來想跟柳公子再說幾句話,見他要埋頭用功讀書,把話又吞了回去,拿了瓷盆到外面洗漱乾淨,對柳公子道了晚安,衣服也不脫,鑽進被裏。

    正睡的半熟不熟之際,千妮聽到門外輕微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柳先生,柳先生,你還在看書嗎?”,原來是阿清在門外輕聲呼叫柳公子。

    千妮心想怎麼這時候過來了,莫非是乘自己睡着,想着同柳公子說上幾句悄悄話。

    或者……,還有更猛的,那就尷尬了。

    千妮只好不動裝睡!

    房門其實一直沒全關,阿清喚了兩聲,聽到柳先生嗯了一聲,才輕輕的推門走了進來。

    “這麼晚,肚子餓了吧,我啊,給你拿了些喫的過來”

    柳公子回頭看看正在裝睡的千妮,用嘴壓脣,噓了一聲,指着千妮,輕聲說道,“阿清,這麼晚,你還來啊,被你哥哥知道又要罵你”。

    阿清小心收拾好桌上的書,把提籃中的飯菜擺在桌上,筷子遞給柳公子,吐了吐舌頭。

    “我哥哥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別被他嚇着,今天他發脾氣,不是針對你,今年入秋早,山上的野獸少,他上山幾次都沒逮到什麼好獵物,辛苦採來的藥材也因爲市價低,買不了好價錢,柳先生也別見怪,哥哥性格暴躁,不過人還是真善良的。”

    柳公子聽了,臉上一紅,“我知道,不管怎麼說,還是給阿清你添了不少的麻煩,我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你可千萬別這樣說,我能提供的都是些簡單的食物和簡陋的居室,還怕先生嫌棄,比起先生你不嫌阿清愚笨,認真叫我讀書寫字,我心裏其實才是真的要感激你。”

    千妮在被窩裏聽了,心想這阿清姑娘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一張小嘴還真會說話。

    柳公子見阿清替他圓場,心頭溫暖,扭扭捏捏把飯吃了,擡頭看阿清還笑眯眯站在一旁,連忙移了位置。

    “阿清,你坐在我身邊來,我有話對你說的。”,

    阿清不知他要說什麼重要話,靠着柳公子旁邊坐了。

    柳公子眼睛看着地下,猶豫了半天,才擡眼看着等他說話的阿清。

    “阿清,明天我就要去京城了。”

    雖然早是預料中的事,但真聽到,阿清終免不了一絲惆悵。

    她哦了聲,點點頭,說道“做正事要緊,我不會阻攔柳先生,不過此時離大取士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身上也沒什麼錢,到了京城,喫飯住宿都要花不少的錢,到時錢財用盡,又到了寒冷冬天,公子進退兩難,不是委屈了自己嗎?”

    ”不如在我這裏再逗留些時日。到時再走,難道不是更好?”

    柳公子見她關心不已,心中感動。“阿清”,不知不覺抓住了阿清的手。

    “你對我太好了,我怕我承受不起啊!”

    阿清被他捉住雙手,臉色緋紅,姑娘家的手豈是可以亂捉的,男女相對,自己是落花有意,可柳先生對自己想法如何自己還沒確定呢,說不定是流水無情,別人見了還不知怎麼想。

    幸好是黑夜,見他拿住自己的芊芊玉手抓的好緊,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他也未必有心,不好掙脫,只好由着柳公子拉了她的手繼續往下說。

    “阿清,我開始抱着遊學的想法,早早的從家中出來,算下來差不多一年時間,在最窘迫的時候得到你的幫助,我,……,很感激你。”

    “其實我,遇見你們之後,開始是身體虛弱沒法離開,阿清姑娘的悉心照顧,又讓我捨不得走,我明白你哥哥的擔心,我……!”

    千妮閉着眼睛,心裏發哈哈一笑,終於到了表白時間,說出來吧,柳公子,把你的愛說出來,像火山爆發,融化阿清的一顆心。

    “可是,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貪圖舒適安逸,也不是男人光明正大的作爲。”

    柳公子有點激動,有點傷感,壓住聲音說道。

    阿清哦了一聲,語氣裏透露出小小的失望,沉默不語,聽他往下說。

    怎麼關鍵時刻泄氣呢?要硬氣嘛,一鼓作氣拿下,千妮心裏替阿清急起來。

    這人,腦殼是木魚疙瘩做的,自己一進店,就感覺屋裏飄蕩着愛情的氣息,你柳先生如果對阿清姑娘還沒擦出愛的火花,打死我不信。

    “此去京城,阿清姑娘也請別爲我擔心”,柳公子緩了緩自己的情緒。

    “我身上有到京城參加大取士的公文,現在京城負責招待的館主和我家又是同鄉,與我父親有一面之友誼,我去京城,只要找到館所,自然不必爲喫住發愁。”

    正說到這,“呵,呵”,外面一個乾咳的聲音來,“阿清,不早了,你要回房休息了。”

    阿清吐吐舌頭,連忙把手收了回來,“哎呀,我哥在外面偷聽呢,我可要走了。”

    阿清收拾好碗筷,柳公子起身相送,阿清開了門,停下腳步,似有猶豫,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柳公子

    “柳先生,我一直這樣叫你,也不知道你的名字,現在你要走了,也許以後你我都再難以相見,你能告訴你的大名嗎?”

    柳公子聽了,慌忙說道“平時你也沒問起,我倒是一直想告訴你,只怕冒失。小生柳,鄙名乘風,這裏給姑娘有禮啦”。

    阿清抿嘴一笑,不接他話,輕輕的走了出去。

    千妮躺在一邊,全無睡意,雖然無心,柳公子同阿清又壓低了說話,可混元之功小成,無法發力,一動一靜卻都在感知中,聲聲入耳,感覺是一對正想要戀愛的男女,掩飾着彼此的好感,一層薄薄的紙,兩人都不敢捅破,有點唯美啊!

    千妮心裏感嘆一番,突然就想起了浮雲城那位對別的女子欲行非禮的青衣男子,什麼東西!蠻不講理,還差點被他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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