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夢霖自然沒工夫解釋,他只想聽聽桃花到底帶來了什麼消息。
關夢霖說:“幾位長輩,我還有些事情,失陪了。”
說完,他對桃花一努嘴,意思是要她走。
桃花卻低着頭,完全沒看到關夢霖給的指示。
關夢霖只好拉了她一把。
“走吧。跟我走。”
桃花嗯了一聲,邁步就走,連路都沒看。
結果,正好撞到了那奇。
兩人同時哎呦一聲。
桃花被撞地退後一步,那奇也是晃了晃。
那拉更不高興了。
“喂喂,你這個女人,不但長得噁心,眼神還不好!你朝哪走呢。”
桃花擡起頭,氣呼呼地想回罵兩句。又一想,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
誰想,她的兒子安頭卻衝了過去,對着那拉的大腿就拍了兩下。
“不需欺負我媽媽。”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一下竟然就把那拉的裙子給掀起來了。
那拉大叫一聲,滿臉通紅,趕忙按住裙角。
“小壞蛋!”
那拉擡起手,就要打孩子。
關夢霖忽然一擡手,握住了那拉的腕子。
“算了,別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那拉的手腕被關夢霖抓住,她現在想打孩子都沒辦了。
她幽怨地看了眼那個孩子,又看了眼關夢霖。
“夢霖哥,孩子該不會是你的吧?你這麼護着他……”
“別瞎說。”
關夢霖板着臉,把那拉的手一甩。
那拉就感到肩膀差點掉下來,一陣生疼,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看着關夢霖,想得到關夢霖的安慰,可最後的結果也是什麼都沒有。
桃花在一旁不住地切齒冷笑着。
那拉看了她一眼,心想,你等着,以後要是有機會,我要你好看。
關夢霖沒說什麼,拉了下桃花,要她往別墅裏走。
桃花走了兩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
那拉更生氣。
“你看什麼看?”
“看看又怎麼了?”
桃核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劃過,最後落在了那奇的臉上,久久不動。
關夢霖走了幾步,發現桃花沒有跟上來,回頭咳嗽了一聲。
桃花聽到後,立刻轉身,跟了上去。
進入別墅,上了樓,進了關夢霖的房間。
關夢霖把門關上,轉過身,面對着桃花母子。
“好了,說吧,到底有什麼要和我說?”
關夢霖滿心期待着桃花說點和葉芝的死有關係的事情,特別希望是新線索,那樣他就可以讓向華生去調查。
那個叫向華生的私家偵探一開始把自己吹的是福爾摩斯在世,這麼多天過去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也是讓關夢霖着實的撓頭。
桃花的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她伸手,把安頭叫過來。
“過來,安頭。”
安頭跑過來,桃花拉着安頭,對關夢霖說:“關總裁,你看這個孩子還可以吧。”
關夢霖糊塗了,桃花怎麼平白無故地問出這麼一句話。
“你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讓安頭給你當兒子好嗎?”
“你在說什麼?!”關夢霖更加奇怪,這都是哪跟哪啊。明明叫你說案子,你卻說讓安頭給我當兒子,我關夢霖還不缺兒子。
“關總裁,我知道,我們身份低賤,不配和你說這種事情。可是,我真的想請你幫忙。安頭是我的兒子,他爸爸犯了法,被抓起來了,判了無期。前幾天監獄裏來人了,說那傢伙死在裏面了。唉,也沒什麼可奇怪的,進去的時候就吸那玩意,弄了一身病。被抓了還多活了幾年,要是在外面……唉,早死了。”
她連着嘆氣,一臉憂鬱。
關夢霖也不由得嘆口氣。
他也想起當年自己在那個大雜院裏的時光。說起來,這種情況在那裏並不少見。
桃花說:“本來,我也認命了,不想其他的事情。可是,前幾天,安頭的那個學校來了個足球教練,說挑選小隊員,他說安頭的素質不錯。如果可以的話,要他來申海接受訓練。我……”
桃花停頓了下,慈愛地摸着安頭的腦袋。看到這樣的她,很難想像剛纔還對着安頭一口一個小兔崽子的罵着。
關夢霖也沒有追問,就這樣靜靜地等着她說下去。
好久後,桃花才說:“我就想了,反正孩子的學習成績也好不了。在那種大院,最後也不過就是成爲混混牛盲,沒前途的,還是讓他去踢球吧。我聽說,現在踢球的人賺的可多了,還受人尊重。如果以後安頭……就算當不了拔尖的,好歹也是混碗飯喫,總比在那個大雜院當混混好吧。”
這下關夢霖明白桃花的來意了。
原來不是找到了新線索。
而是爲了孩子來的。
該怎麼說呢。
在關夢霖的心中,失望總是有的,可也有些感動。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葉芝。
當年關震天提出要把他帶回到關家,葉芝也表現的很配合,是爲了貪圖那些錢嗎?最後葉芝也沒有拿錢。否則,她也不會回去後還重操舊業。
當母親的,不管身份多麼低賤,都還是會爲了孩子着想。盼望着孩子可以成才,可以出人頭地,別再像她一樣,一輩子是那麼不堪。
關夢霖俯下shen,平視着這個孩子的眼睛。
上次去大雜院見過這個孩子,面對那些比他高,比他壯的大孩子,一樣是敢打敢拼。別說,這個孩子真的沒準就能在體育上創出一條路出來。
關夢霖想了下,說:“你既然這麼說了,也好。他去哪個足球學校,我可以把學費交了,還有,生活費用,球鞋球衣的費用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出的。”
“不,我不是來要錢的。”桃花趕忙擺手。
這麼一說,關夢霖就不明白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可以把孩子給你嗎?”
“這……你這是……”
桃花的眼睛裏含着淚水:“我是說,把孩子給你。那個教練說,他是哪個俱樂部的,不但可以讓孩子去足校,還可以讓他進俱樂部球隊。他說,這孩子的體格好,鬥志足,用不了幾年,就會被一線隊關注的。我想,到時候,人家肯定會來採訪他的。那個時候,如果讓人知道,有我這樣一個媽媽,會讓他很丟臉的。所以,你……你……”
“我明白了。”
關夢霖在心中輕輕嘆氣,他已經完全知曉桃花的意思了。
她是覺得自己會成爲孩子以後成長路上的絆腳石。所以,自己先把自己除掉。
恍惚間,關夢霖看到了自己的媽媽葉芝。
許多年前,葉芝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