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寧玄就在旁邊,全都聽了進去。

    他當時沒有說話,只等着醫生走了再過去拍了拍寧修的肩膀,“看你的打算,你怎麼做都是對的。”

    寧修轉頭看着病牀上的寧邦,也就這麼幾天的時間,寧邦整個人都瘦脫相了。

    這段時間寧邦輕醒的時候很少,大多數都是在昏迷,醫生說用藥物吊着,他也會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肯定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沒有必要遭這個罪了。

    寧修之前想到這個問題還會猶猶豫豫,可真的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考慮太長的時間。

    寧修過了半個小時多就去找了醫生,跟他們說了自己的決定放棄治療了。

    醫生也能理解他們,寧邦這段時間的情況,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說實話,醫生只是站在他的立場,沒有辦法給病人做一個明確的指引,但是他們都覺得寧邦這個狀況是沒有繼續治療的必要了。

    花錢如流水不說,病人其實也是遭罪的。

    很多家屬執意的救治,其實不過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心理上的安慰。

    這邊做了決定,簽了一些同意書,醫院那邊也就要着手給寧邦停掉身上插着的呼吸機。

    寧玄想了想還是說,“還是通知一下那兩個人吧,這種事情他們總是要出面的。”

    不管這幾個人私底下有什麼恩怨,寧湘和寧霄終究還是寧邦的親生兒女,他們兩個是有資格見寧邦最後一面的。

    寧修也沒有很執着於這個事情,見不見最後一面對大事情的走向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所以他點了點頭,“好,我這就打電話。”

    許清悠過去站在病牀旁邊,垂目看着躺在牀上的寧邦。

    那種感覺又來了,她依稀的以爲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許父當時也是這樣子躺在牀上,奄奄一息。

    不過他是遭了很多的罪才走的,不像寧邦這種突然之間發病。

    她和寧修想的不一樣,那個時候就想着怎麼樣把自己的父親救回來。

    許父得的是癌症,發現的時候已經多發轉移。

    她那個時候不懂,只想着不能失去父親,每天哭着喊着的要給父親醫治。

    只不過這種病很多醫生都已經無能爲力了。

    許父在病榻上被折磨了將近十個月才離開。

    許清悠沒有辦法評價那個時候的自己,但是若以她現在的心智和見識,她可能也會選擇放棄治療吧。

    至少讓人走的安穩一些,少受點罪。

    許清悠有點難受,抿着嘴紅着眼眶。

    寧母也過來,低頭看了看寧邦,然後嘆了一口氣。

    她恨了這個男人半輩子,恨不得他馬上去死,之前也不是沒想過寧邦死的時候,她會怎麼樣,應該是要過來高歌一曲。

    她以爲她那個時候一定會哈哈大笑,一定會如釋重負。

    可真的面對這種情況,她又覺得一顆心失落的很,這個男人真的死了,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寧霄和寧湘過了二十多分鐘纔到醫院,寧霄還能沉穩的住,只繃着一張臉,倒是寧湘一進門就哭了。

    她去站在病牀旁,伸手想摸寧邦,可是寧邦身上連着各種機器,她着實是無法下手。

    寧霄站在牀尾的位置,盯着寧邦的臉看,他比上一次過來顯得還要憔悴,眼底泛青,頭髮有些凌亂。

    應該是出門的時候太着急了,衣服釦子都扣竄了。

    寧湘抹着眼淚,叫了寧邦幾聲,“爸,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爸,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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