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亥一直關注着義父,看到義父哭了,他握緊義父的胳膊。

    他既替義父高興,又有些感傷。

    義父會聽得落淚,可見,義父已經認出來了對面那崔嬤嬤,那確實是義母。

    可是,義母剛剛掃了一眼他們就不再關注,看他們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樣,這說明義母根本沒有認出來義父……

    闊別多年,其中一個人還牢牢記着另一個人,可那個人早已經忘了這人的音容笑貌,這又怎麼不讓人感傷呢?

    “義父……”

    “我沒事。”

    孫奎寧擺擺手,努力忍住淚意。

    他緩緩走上前來。

    他慈祥的看了一眼這不滿四歲的小姑娘,又看向那乖乖坐在小椅子上、看起來不到一歲的男娃娃。

    這就是他的大外孫女,還有他的小外孫!

    他孫奎寧有後了!

    他激動的擦了擦淚水,擡起頭看向崔嬤嬤。

    崔嬤嬤也有些驚疑不定的盯着他。

    剛剛看第一眼,她的確沒認出來這人,畢竟二十幾年都過去了,當年的夫君在她記憶裏只剩下了一個名字,音容笑貌已經模糊了……

    而且孫奎寧已經老了,跟她記憶裏那模糊印象根本就合不上,再加上孫奎寧一身富貴人才有的打扮,她就更不會往自己夫君身上想了,所以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但這會兒,看着這老頭兒流着眼淚慈祥的望着她家外孫女和小外孫,那種好像看到了自家後輩的激動和喜悅,讓她隱隱有了猜想。

    王爺不會帶不相干的人來這個院子看她……

    這個老頭兒,會不會是她認識的人?

    他,會不會是她那二十幾年不見的夫君?

    她盯着孫奎寧,越看,越覺得眼熟,遲疑着叫了一聲,“孫奎寧?”

    孫奎寧眼淚再次滾下來了。

    他家妻子還記得他!

    他哽咽着應了一聲,然後也喚道,“蓉蓉!崔蓉蓉!我是孫奎寧,你是孫崔氏,是我二十幾年不見的妻子啊——”

    崔嬤嬤確認了自己的猜想,又驚又喜,連忙上前握着孫奎寧的胳膊,盯着他上看下看左右看,然後顫抖着問道,“你沒死?”

    孫奎寧流着眼淚點頭,“我沒死!”

    崔嬤嬤眼中的淚也落了下來,哽咽道,“你沒死怎麼不給我們傳個訊啊,這麼多年沒有你的消息,我們都以爲你已經死了!家裏連你的牌位都立了十幾年了!逢年過節的給你燒紙錢上香,十幾年下來光是這買香蠟紙燭就浪費了我不少銀錢呢!”

    孫奎寧的悲傷,被崔嬤嬤最後這句話一下子衝散了。

    他噗嗤一聲笑了。

    雖然眼前的老婦人已經老得跟當年青春美貌的樣子判若兩人,可是這性子,還是跟當年一樣,鑽錢眼裏了,三句話不離錢。

    他笑着說,“我當年被商隊買了做奴隸,後來一直跟隨商隊去了西域,那商隊後來沒再來過中原,我作爲不得自由的奴隸又怎麼能跨越茫茫沙漠回中原來?”

    至於後來,阿巴亥成了荊竺國王子,而他也一躍成爲荊竺國受人尊重的貴人後,明明有機會往中原傳訊,他爲什麼仍然這麼多年都不傳一個消息回來……

    這些事兒,他暫時就不想跟崔嬤嬤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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