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熱騰騰的飯菜讓本就沉悶的夏日,增添幾分燥熱。
四個饅頭和一盤土豆絲,外加兩包鹹菜。
上次剩下的那盤肉,還在桌上靜靜躺着。
鄭騰有些哽咽,恨自己沒出息。
在家的夜晚不比白天的工地好過。
丁萱的睡衣漏出大片雪白,一雙大白腿十分吸睛。
一到這個時候,鄭騰總是趁她洗澡早早睡下。
就算髮現了鄭騰的異樣,丁萱也並沒有提起。
兩人保持着這種莫名的默契,度過每一個難熬的夜晚。
清晨的陽光籠罩,一切照舊。
“這錢你拿着,看你幾天沒抽菸了,買一包吧。”
丁萱臨走時候,塞給了鄭騰一些零碎,加起來也有十多塊。
他這個樣子,丁萱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就算如此落魄,她還願意拿出錢來讓自己男人買菸。
可見丁萱這些年的變化,可見她對鄭騰的愛。
“我今天再去找個別的小工,咱家會好起來的。”
兩人緊緊相擁,引來小志一陣唏噓。
三人一同出了門,而後分道揚鑣。
鄭騰在人才市場擠破了腦袋,也沒混到一個面試的資格。
直到中午,他感覺到一陣暈眩,癱倒在地。
眼前景象一黑,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周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潔白的房間,說明了他現在的處境。
剛睜開眼睛,丁萱焦急的面容便出現。
“老婆,我這是怎麼了?”
鄭騰想要起身,但頭頂的劇痛讓他不能動彈。
“你還說呢,快要擔心死我!”
“不要亂動,醫生說了,你得靜養。”
丁萱替他掩了掩了被角,臉上寫滿了憂愁。
鄭騰這邊還處在懵逼狀態呢,門外便傳來了吵鬧聲。
“你說啥?那廢物暈的這三天,要我六千塊!”
“你們是搶劫的吧,不治了不治了!”
吼叫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是丁文。
話語中,鄭騰也明白過來。
他已經昏迷了三天,在醫院住了三天。
而且還欠着醫院錢,現在要丁文去墊。
本來就欠着對方好幾千塊,就算是老婆弟弟,也不能這樣辦事。
丁萱嫁給他不僅沒有享福,還吃了這麼多苦。
丁文肯幫自己,他已經夠感激了。
“你叫阿文回來吧,我再想辦法。”
鄭騰聲音微弱,這話說的並沒有底氣。
一個有案底,零收入的廢物,能想到什麼辦法。
丁萱搖搖頭,醫院的錢都是按時結付,哪有欠着的道理。
現在叫阿文回來,他們院都出不了。
“呦,你個廢物還能醒過來啊,醫學奇蹟,我以爲你死了呢。”
丁文一把推開病房的門,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姐你趕緊跟他離了吧,沒點本事還生病,又花我六千多。”
“他可舒服了在這兒躺在三天,你又要照顧小志,還整天往醫院跑。”
“我就想不明白,你到底圖什麼?”
丁文的話不知是說給誰聽的,像是在暗示着什麼。
鄭騰眼眶溼潤,要是丁文不說出來,他怕是永遠也不知道。
自己住院這幾天來,丁萱受了這麼大的苦。
“謝謝你老婆,我好了,咱現在就出院。”
丁文白了他們一眼,要不是我姐不讓打人,老子今天讓你留在這兒。
“別特麼假惺惺的了,趕緊滾,救你這個廢物,除了浪費錢,有啥用!”
丁文碎了一口,轉身出了病房。
只剩下兩人,丁萱哪裏黝的過鄭騰。
沒辦法,只好簡單的收拾一下,出了院。
鄭騰一個人連站立都艱難,只好叫丁萱扶着。
這一幕被路人看在眼裏,紛紛替女方打抱不平。
“這麼漂亮的女人,咋就跟了個這玩意兒?”
“可惜了,這要是我老婆,哪裏捨得。”
“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鄭騰腦袋埋的很低,有些難以面對。
丁萱還不忘安慰他,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
“別在意他們的說法,是咱倆在一塊兒過日子。”
鄭騰越發心疼,他之前到底是什麼鬼樣子。
才能讓現在的丁萱這麼懂事。
回到家中,鄭騰再次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從睡夢中驚醒。
一隻玉手搭在他的腰處,身邊是均勻的呼吸聲。
鄭騰輕輕把丁萱的手放在一邊,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準備好早餐之後,留下一條短信。
“老婆我去上班了,記得喫早餐。”
這次,鄭騰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頭鑽進了小賣鋪。
用六張一塊錢的紙幣,換了一包白沙。
再不抽菸,他簡直要瘋了。
昏迷這麼多天,此時的鄭騰一點感覺都沒有。
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做了個漫長的夢。
走在街上,他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
人才市場的大門沒有呼喚他,反而是另一邊的證券中心!
鄭騰揉了揉眼睛,不知怎得,好像證卷中心纔是他的歸宿。
順着這股神迷的力量他走了過去。
證券中心富麗堂皇,跟隔壁不遠的人才市場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裏的人個個穿着靚麗,男人女人都死盯大屏幕。
期待着自己那支證券,能夠瘋漲。
鄭騰顯得格格不入,並不起眼。
“哎大姐,你們這個是怎麼玩兒的?”
鄭騰爬在前臺,詢問着個年齡不大的女人。
他習慣性的叫了大姐,全然忘記了自己三十歲的面龐。
“我是你媽!什麼大姐,你會不會說話!”
鄭騰摸了摸扎手的鬍渣,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老妹老妹,這東西咋玩兒?”
前臺那女人白了他一眼,鄭騰這副打扮,也不像什麼有錢人。
“最便宜的也要兩千塊,玩兒的起嘛你,以爲這是彩票嘛。”
“出去出去,一看就是來搗亂的。”
鄭騰尷尬的抽了抽嘴角,那他確實玩兒不起。
兩千塊,抵得上他一個多月工資了。
正當他打算離去時候,前臺湊過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
“給我來一萬的莫北科技!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鄭騰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一身不認識的牌子,看來倒是富貴。
雖然脖子上的大金鍊子跟西裝有點出入。
“你買南林啊,這莫北一看就不行。”
鄭騰幾乎是脫口而出,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男子狐疑的看向他,滿臉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