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算了，不回了，你給姨說一聲。”尹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了，讓她這幾天擺攤的時候注意點，放機靈一些，城管部門這幾天查的都挺嚴的。”
“好。”丸子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擡腳走出了教室。
“你不回去的話，那你中午想喫些什麼？”方烻擡眸，手中的一張物理試卷，他已經做了一大半了，聽說尹北今天不回去，頓時喜笑顏開。
尹北從課桌裏拿出馬克杯，把裏面剩餘的一點水倒在了窗臺邊上的綠蘿裏想了想：“番茄火鍋雞、紅燒豬蹄、排骨燉土豆....爆炒豬肝、還有....”
“不行，北哥你把我都給說餓了。”尹北話還沒說完就聽江恪肚子開始咕咕叫了，雖然他早上吃了一碗尹北做的面，但是還是忍不住的犯餓。
“你餓？早上面你沒喫啊。”尹北轉了一個身擡腳往飲水機跟前走：“對了，再來個虎皮尖椒，我這幾天好像都沒怎麼好好喫飯，今天要補回來。”
“OK，安排！”方烻拿出手機開始點餐，他點的是外賣，如果讓家裏阿姨做的話，估計都來不及了。
“米飯你多點啊，我要蹭飯。”江恪說。
方烻喉嚨口酸的直冒泡了：“早上喫啥面了？他又給你下廚了。”
“那是。”江恪一臉的得瑟：“北哥炸的油條和韭菜盒子也不錯，味道一絕啊。”
方烻：“......”他都沒喫過呢。
“恪，對了，下午放學後，你先把要買的東西列一個單子我們去幫你買。”尹北端着水走回位置笑道：“儀式感得有，該買的必須得買。”
江恪點了點頭：“嗯，我媽早就給我列好了，等會我把單子發給你，不過東西有點多，要不要弄個麪包車？”
“麪包車？不用了，我和顧少說好了，用他車裝。”尹北一想到顧熠就咬牙切齒，笑，你吖再給老子笑，今天晚上不整死他，他就不是尹北。
“對了，對了，晚上買點酒，度數高點的那種。”尹北趴在了凳子上和江恪合計着：“他今天晚上肯定不走，晚上咱回去接着喫火鍋，今天晚上要把他灌醉，知道嗎？”
“哈？”江恪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在心裏已經開始爲顧熠點蠟了。
“他怎麼還不走？”方烻一臉的懵逼：“這傢伙該不會真看上嘯嘯了吧。”
至於這個問題，還真沒人能回答他。
*
“你怎麼還不走？”季嘯在所有人都走後，又躺回被窩睡了一個回籠覺，這一覺都快睡到十一點了，眼睛一睜就發現顧熠躺在臥室的飄窗外一睜不眨的看着他，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進的門，盯着他看了多久了。
“嗯。”顧熠從飄窗上起身，坐到了牀沿邊：“尹北下午讓我陪他逛街呢。”
季嘯癟了癟嘴，在被子裏翻了一個身背對着顧熠：“他讓你陪你就陪啊，什麼時候你顧大少爺還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一聲“顧大少爺”成功的讓顧熠眯起了雙眼：“沒辦法，那傢伙實在是太......”
顧熠剛準備調侃說尹北太討厭了，霎那間腦海裏想到早上那搞笑的一幕，頓時大笑出聲，從牀沿邊站了起來：“算了，你要睡的話就接着睡，我.....”
“顧熠，我再次警告你，別打北哥主意。”季嘯一聽到他這般放肆的大笑聲，他就怒火攻心，一股腦的從牀上爬了起來打斷了他：“你能不能不要和北哥接觸那麼深？”
“我怎麼就不能跟他接觸深了？”顧熠哼笑了一聲：“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交友權利，你現在還真沒資格管，想管我，先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說，你要有這個腦洞的時間，還不如好好想想，你怎麼到現在爲止還活着。”
“那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真當我怕你啊。”季嘯拿起枕頭就朝着顧熠砸去：“我想不通，我也不想去想了，趕緊給老子滾。”
“砰！”
顧熠在微怔了一秒過後，從牀邊拿起外套，一把甩上了房門，二話不說就走了。
季嘯被他這一反應嚇了一大跳，感覺整個房子好像都在震動，這得用了都大力氣，還沒等他回神，又是一道甩門的聲音咂來。
顧熠走了，真走了，季嘯跌着跪坐在被子上，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其實也沒真想趕他走，可是，不趕他走，把人留着幹嘛呢？
又剩下他一個人了……太安靜了，整個房間都安靜的可怕，明天就是他媽的兩週年忌日了，其實從出事到現在，他一次也沒去過他媽的墓地，他不敢去，他害怕，他也不想刻意去回憶，可是此時他想去看看了。
一夜之間他同時失去了兩位至親，那種打擊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十六歲，當時的他只有十六歲而已，自從從那個陰霾裏走出來之後，他很少哭，基本沒哭過，可是現在他忍不住的難受，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樣，就是胸口不舒服的緊，又酸又澀又疼。
“小鬼，哭什麼哭，你幾歲了？”一道原本已經離去的身影突然推開了臥室門。
“呃！”季嘯猛地一擡頭，心爲之一顫，睜大了雙眼，都忘了作出反應，這人....這人.....
顧熠走到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伸手鉗制住了他的下巴：“你趕我走我就走？你當你是誰？你現在有權利對我發號司令嗎？你怕是還沒搞清楚狀況。”
季嘯一息之前，臉色突變，臉上的淚痕還未乾，但是絲毫不影響他此刻要咬人的心，抓住了顧熠的手腕，張嘴就咬在了顧熠的右手食指上。
“啊......”顧熠顯然沒有料到他會來這招，痛的直呼：“松嘴，松嘴.....”
“我....我不....松。”季嘯含着他的手指，跪坐在牀上，露出了兩條修長的大白腿，擡眸瞪着他，嘴裏不停的含糊着。
“操！”顧熠望着眼前這血脈賁張刺激性的一幕，指尖的痛感和酥麻感瞬間襲擊他的四肢百骸，完了，他要硬了。
顧熠喉結不由自主的滾動了幾下，耳朵都紅了一大片，趕緊用左手撫摸上季嘯的頭頂，五指插入了他的發間：“乖，松嘴，要斷了。”
幾乎是顧熠上手的那一剎那，季嘯的眼淚就再次奪眶而出，鬆開他的手指，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腰間：“珩哥。”
一句珩哥，一聲無聲的哭泣，顧熠心軟的一塌糊塗，沒有去管被季嘯已經咬出血的手指，左手牢牢地護着他的頭：“嗯，我在。”
“抱我。”季嘯說：“像昨晚那樣抱着我好不好？”
顧熠：“......”這是要考驗他的忍耐力嗎？他能拒絕嗎？不，當然不能，不管季嘯此刻是出於什麼心態提出了這個要求，他都不能拒絕，也不會拒絕。
“嗯。”顧熠把心底的那份漣漪強制的壓了下去，用腳蹬掉了鞋，翻身上了牀，還沒等他完全躺下來，季嘯的頭就枕上了他的胳膊，抱緊着他的腰，蜷縮在了他懷裏，雙腿也纏上了顧熠的腿。
顧熠：“......”昨晚他倆有這麼睡？季嘯嘯啊，季嘯嘯，你他媽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那要不把人推開？拉倒吧，難得主動送上門的福利。
“看，手指都給你咬出血了。”顧熠沒動，也不敢動，只是把受傷的食指舉到了季嘯的面前，他怕自己一動，季嘯就要發現他的異常了，早上起來男人有點那啥動靜還能說的過去，這會要是再.....那就真說不清楚了。
沒有得到顧熠的迴應，季嘯有點不滿，他想要顧熠抱他，而不是他抱顧熠，盯着顧熠的手指看了一眼，清晰可見的牙痕映入眼簾，季嘯莫名的覺得很順眼，甚至還有一種想要再咬一把的衝動。
季嘯沒說話，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躺着顧熠胳膊上，隨手選了一個電影，把手機塞到了顧熠手中，然後轉了一個身：“你拿着。”
顧熠：“.......”
季嘯在等着顧熠轉身，顧熠在沉默了三秒，做了幾個深呼吸後也確實轉身了，倆人的睡姿立馬變成了湯勺式，季嘯嘴角微微上揚，後背又往顧熠懷裏鑽了鑽，倆人之間一點空隙也不再留。
顧熠的脣只要稍稍低下就能觸碰到季嘯的後頸，他這會腦子裏全是早上方烻親尹北脖子的那一幕，他也想親，不是一般的想，呼吸開始變得有些失去了規律。
“放啊，這個電影據說挺好看的....我....”季嘯話還沒說完，後頸突然被顧熠滾燙的脣和牙齒襲擊，顧熠是真心忍不住了，這樣撩他，是個男人都忍不住，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季嘯的頸脖上：“你這又是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就想讓你這樣抱着，從來沒有人這樣抱過我。”季嘯沒有回頭，任憑顧熠咬着，他想幹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想讓顧熠抱着他，就想這樣緊緊的抱着，短短的一夜，他就已經貪念上了這個人溫暖有力的懷抱，儘管昨晚睡的很不舒服，但是他很安心。
顧熠：“......”
“珩哥，今天陪着我好不好，就今天，哪也不去，就在這陪着我，讓我做個夢，夢裏見見我媽，我好想她，這倆年來，我從來沒想夢到過她，一次也沒有。”
顧熠沒有回答他，只是放下了手機，把人擁入了懷裏,抱的很緊，緊到足以讓季嘯失聲痛哭出來。
又一年的初夏、又一年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