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封遠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太炎“右相灌了滿耳朵的風言風語,自然也已經知曉,事發之時,太子就在穆府,當時太子對穆府佟府做法沒有提出異議,而是採取贊同之意,這便就已經是代表朝廷,默許了穆府與佟府的做法,如今都過了這些時日了,朝廷若是再提此事,可不單單是打了太子的臉,也是打了朕的臉啊,右相以爲如何”
陳太炎還能以爲如何當下忙不迭點頭道“萬歲爺英明,是臣思慮不周。”
“你也是爲了朝廷的聲譽着想,”說到此處,封遠圖微微蹙了蹙眉,“近來穆府頻出醜事,佟府也不安分,可見穆增與佟耀祖都是治家不利,都道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兩人連齊家都做不到,還能讓朕指望他們如何爲朝廷出力”
這話正中陳太炎下懷,陳太炎近來最大的心病就是太子的脫繮,陳太炎自是對封予嶙盡心盡力,而這些年來,封予嶙一直都很聽話,舅甥兩人可謂是齊心協力,但是隨着四皇子的倒臺,封予嶙的心態漸漸就與往日不同了,他開始漸漸地想要擺脫陳太炎的掌控了,眼睛也開始不安分地瞄上了別的世家,比如說穆府長房。
這是陳太炎絕對不能容忍的,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陳氏一門一直扶持着太子,是陳氏一門將封予嶙捧上太子的寶座,封予嶙自然該對陳氏一門感恩戴德,日後隆登大寶,不僅太子妃要執掌六宮,陳氏一門也得地位超然纔行。
可是如今封予嶙還沒登上皇位呢,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陳氏一門的掌控了
自己辛辛苦苦耕耘多年,眼看着就要到了收穫的時候,能容忍別人過來分一杯羹甚至是直接搶走勝利果實
陳太炎當然忍不了。
所以,他得時不常地給封予嶙提個醒,沒有陳氏一門,他這個太子之位還能坐穩
所以,他明知道萬歲爺不喜封予嶙與穆府長房走得太近,他還是沒有攔着封予嶙,而是由着那日封予嶙去了穆府,偏生那日穆府出了那檔子的污遭事,穆府二房與佟府備受打擊,偏生穆府長房卻獨善其身,連陳太炎都免不了懷疑封予嶙是在有意偏袒、想趁機接近長房,萬歲爺難道就不會有此懷疑不會動氣
所以這個時候,聽着封遠圖的口風,便就知道封遠圖心裏是生氣的,表面上是生穆增與佟耀祖的氣,可心裏未免就不氣封予嶙。
當下,陳太炎沉聲附和“也不知是不是年歲大了的原因,穆增與佟耀祖近來是越發糊塗了,尤其過年前後,這兩家都沒有消停過。”
“朕也是這樣覺得,”封遠圖也點頭,一邊抿了口茶,一邊緩聲道,“既是年歲大了人糊塗了,那就得安享晚年了,也得給年富力強之輩騰出地方了。”
陳太炎心思一動,忙不迭道“臣聽聞穆增的長子穆昇一向能幹,也在蜀地歷練二十年了,萬歲爺何不將他調入京師”
可若是讓穆昇取穆增而代之,那就沒有這些後顧之憂了。
這時候陳太炎主動提出,正合封遠圖的心意,當下封遠圖含笑看着陳太炎“還是右相想的周到。”
“臣只是盡職所能,”陳太炎忙不迭躬身道,一邊又裝似隨意地道,“穆府二房的子女眼看着都要成家了,穆昇只怕要着急了,此番入京也好能方便操持一雙兒女的婚事。”
封遠圖聞言也笑着道“右相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做父親的哪兒有不擔心兒女婚事的別說是穆昇了,就連朕也還爲太子擔心呢,聽說前一陣子東宮歿了一位側妃,空這個位子總是不妥,朕正想着讓皇后與太子妃商量着,從東宮挑選合適的頂上去,總得人齊了,才吉利不是”
陳太炎聞言,頓時面含笑意“萬歲爺真真是慈父心腸。”
封遠圖淡淡笑道“右相這個做岳父的也是不遑多讓。”
喫完了飯,封遠圖也就沒再留陳太炎,陳太炎躬身退下之後,封遠圖含笑的一張臉,漸漸冷凝了起來,看着陳太炎面前那碗幾乎沒動的翡翠豆腐羹,眼中都是陰鷙之色。
姜福聯撩起簾子一角朝裏頭看去,一瞧着封遠圖的這幅模樣,就趕緊放下了簾子,一邊衝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擺手,然後三人輕手輕腳地退到了大殿之外。
“師父,咱們還不進去給收拾碗筷嗎”一個小太監擔心地詢問,“萬歲爺會不會生氣啊”
“你現在進去,萬歲爺纔會生氣”姜福聯白了他一眼,一邊眯着眼看着遠去的陳太炎的背影,心中忍不住納悶兒,明明右相出來的時候,臉上明明是帶着喜色的,怎麼萬歲爺卻生氣了呢
姜福聯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只老老實實站在殿外,直到莫約一刻鐘後,周祚大來了,姜福聯這纔不得已進去通報。
“啓稟萬歲爺,周將軍已經到了,如今正在殿外候着。”
“宣。”封遠圖聞言,沉聲道。
“是。”姜福聯躬身應聲,一邊退下,一邊趕緊喚了兩個太監進來,將桌上的飯菜給撤了下去。
“屬下拜見萬歲爺恭請萬歲爺聖安”周祚大匆匆進來,跪地行禮。
“起來吧,”封遠圖緩聲道,一邊垂着眼攏着手裏的茶杯,一邊淡淡地道,“右相出宮之後,都見了誰”
周祚大躬身道“啓稟萬歲爺,右相甫一出宮,便就派人去請了吏部尚書龔成鵬,如今這兩人應該一前一後到了右相府。”
“啪”
封遠圖將手中茶杯狠狠擲在地上,一邊冷聲道“如今朕是不得不信,吏部是跟他姓陳”貴女重生,毒後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