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孃親是被佟耀祖給玷污的,醉酒的男人,而且是有武將出身,絕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能夠反抗得了的,就這麼着,有了佟挽秋。
佟耀祖起先對她孃親還有幾分新鮮勁兒,十來歲姑娘的細皮嫩肉,又怎麼是段氏那個母老虎能比的了的正是因此,她孃親纔沒被段氏攆出佟府。
只不過佟耀祖的新鮮勁兒來得快,去的更快,佟挽秋的孃親對佟耀祖只有恐懼跟抗拒,佟耀祖起先還覺得挺有意思,似是喫膩了葷腥忽然轉性迷上了青菜豆腐,但是沒過多久,便就覺得索然無味兒了,轉頭就把人拋在了腦後,連帶着還有襁褓中的佟挽秋。
段氏淤積了多時的恨意,總算有了宣泄的機會,從那之後,佟挽秋的孃親,再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她不是沒有想過死,但是初爲人母的她,卻還是爲了女兒撐了下去,只是日子實在太苦太難了,她到底也沒能撐多久,在佟挽秋四歲那年,剛滿二十歲的年輕年輕,就這麼撒手人寰。
死了孃親還不算,還有個黃毛丫頭在扎段氏的眼,當時段氏想過順帶處置了佟挽秋,畢竟佟耀祖對佟挽秋這麼個庶女從不上心,那時候佟挽秋的名字甚至都還沒有上佟氏族譜,段氏要是真下手的話,也是方便,但是卻被佟淑清給攔了下來。
佟淑清勸段氏道“不過是個丫頭,養在你名下,你但凡給口飯喫也就養活了,傳去出可是你的好名聲,再者是,佟府多個女兒,日後便就能多一門姻親,對佟府只有好處,更能幫襯到思賢跟繡春,這樣不好嗎”
段氏聽勸,到底沒有對佟挽秋下手,還主動跟佟耀祖開口,求着佟耀祖允許把佟挽秋養在她名下,也好讓佟挽秋的名字上族譜,段氏難得賢惠大度這麼一次,佟耀祖哪兒有不答應的一邊對段氏讚不絕口,一邊趕着就把佟挽秋的名字添上了族譜。
從那以後,佟挽秋就記在了段氏名下,她是段氏賢惠大度的最好印證,卻更是段氏陰毒狠辣的親歷者,在佟府,她沒有可以爲她遮風擋雨的人,甚至連傾訴的對象都沒有,她只能儘可能地讓自己保持沉默,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以此來平息段氏時不時的怒火。
佟挽秋的隱忍和自知之明,顯然十分有效,很長一段時間,段氏幾乎沒有磋磨過她,佟府人也只當沒有這位二小姐,她就這麼默默地長大,漸漸地,稚嫩的五官開始有了孃親的影子,她出落得楚楚動人,卻也更扎段氏的眼了,她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水深火熱
其實,這還算不上最糟吧,好歹在京師,段氏得顧忌名聲,就算折磨她,也到底得有個限度,可若是一旦離京了
想到此處,佟挽秋再次苦澀地搖了搖頭。
她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實在不可思議,日子都已經艱辛至此了,甚至都要到了掙扎求活的地步了,她怎麼還會有心思想這些情啊愛啊的。
可是,若真的連這些念想都沒有了,似乎活着也就沒多大意思了。
“小姐,到了。”
佟挽秋頓住了腳,擡起頭看着對面的川香樓,從上到下,從飄揚的幌子到門兩側的對聯又到門前的拴馬樁,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川香樓,卻是第一次這樣仔仔細細地盯着看,不放過每一個角落,似是要把這一切、每一處都牢牢記在心上。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來這裏。
紅薔又開始擔心了“小姐”
不待紅薔說完,佟挽秋便就搖了搖頭,衝紅薔牽了牽脣,示意自己沒事兒,然後率先邁步朝前。
一直候在大堂裏頭的碧瑤瞧着佟挽秋進來,忙不迭地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然後迎了上去“見過二姑娘。”
佟挽秋認得碧瑤,之前在穆府見過,也知道她是穆葭身邊的貼身侍婢,當下衝她點點頭,問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樓上雅間等着二姑娘呢,”碧瑤忙道,一邊朝旁邊欠了欠身,“二姑娘,請隨奴婢來。”
當下佟挽秋跟着碧瑤朝樓上走,只是她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一雙眼不住地朝大堂裏頭瞄着,看看這兒又看看那兒,似乎是在找人,只是明顯沒有找到,她一眼難掩失望,心裏空落落的,一個沒注意,腳底一滑,人險些摔倒,幸虧碧瑤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又有紅薔在後面抱住了她的腰,佟挽秋這才站住了。
“小姐,您沒事兒吧可有扭到腳了嗎”紅薔一臉擔心,其實她這一整天都擔心個不停,自打進了川香樓,她的一顆心簡直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佟挽秋有什麼反常舉動,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碧瑤也忙不迭詢問“二姑娘,您沒事兒吧”
腳踝處確實傳來輕微的疼痛,不過卻還能忍受,佟挽秋又一向不是個多事兒的,當下衝碧瑤擺擺手“我沒事兒,不過是一時大意了,碧瑤姑娘,繼續帶路吧。”
當下碧瑤繼續頭前帶路,把人帶到了二樓,最靠裏的一件雅間門前,碧瑤上前敲了敲門,衝裏頭道“主子,二姑娘已經到了。”
話音一落,裏面便就傳來了穆葭的聲音“快請二姑娘進來。”
“是,”碧瑤應聲道,一邊打開了房門,一邊對佟挽秋道,“二姑娘,裏面請”
話還沒說完,碧瑤就愣住了,她瞅着佟挽秋心里納悶兒不已,這位二姑娘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忽然就跟中了定身術似的不單單手腳僵硬着一動不動,就連那張始楚楚可憐的臉也僵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連碧瑤這個一向粗心大意之人都發現了佟挽秋的異常,更別說是紅薔跟穆葭了,待看清楚房中的情形,紅薔先是默默倒吸一口涼氣,然後趕緊地去推了推佟挽秋的腰,示意她不要當衆失態。貴女重生,毒後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