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朝暉聞言,也是心頭一喜,點頭道“真是大喜啊”
東宮的瑾兒小公子,如今是獨得萬歲爺的寵愛,二皇子這邊那可真是又恨又妒,廖朝暉也是納了悶兒了,這節骨眼兒上,萬歲爺怎麼就忽然偏寵一個粗鄙婢子生下來的種兒了,不過二皇子府自然也得添個皇孫,才能平分秋色不是而且虧得是個男嬰,若是女嬰的話,倒是真的浪費了這麼一番苦心籌謀。
“待到中秋月圓時,就是孩兒誕生時候,屆時花好月圓之時,父皇瞧見新添的孫兒,畢竟會龍顏大悅,”封予峻想着那場景,還挺美,忽然卻又冷下了臉來,“待到那時候,我看那什麼叫瑾兒的賤種,可還能入得父皇的眼。”
封予峻是恨透瑾兒,什麼勞什子的小公子,明明之前一直不聲不響的,怎麼就忽然得了父皇的青眼而且生母還不過是個區區賤婢,跟他封予峻的孩子自然是沒得比
封予峻越想越恨,就如同眼瞧着萬歲爺寵愛四皇子一樣,不過是賤人生下來的種兒,憑什麼能夠得到父皇的看重
他倒是忘了,他這尚未出世的兒子,也不是什麼高貴出身,而且還是從佟家少夫人肚子裏頭爬出來的呢,說起來還真是令人不齒。
“你既知道輕重,那以後就再不許亂來了,賤命雖不值錢,但是卻是送上門的把柄,別因着那起子賤民,斷了你的前程,”廖朝暉再次叮囑道,抿了口茶,然後忽然轉了話題,“賈先生最近可怎麼樣了可已經痊癒了嗎”
封予峻想了一想,纔想起來廖朝暉口中的賈先生是誰,當下不屑地道“我哪裏有功夫管他死活”
“你啊,讓我說你點兒什麼好”廖朝暉一臉無奈地搖搖頭,不過封予峻的性子,他也是習慣了的,也沒對他抱有什麼幻想,再說了,冷上賈子游這麼一段時間,也不是沒有好處。
賈子游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也的確值得尊重,值得他好喫好喝地高高供着,禮賢下士的名聲,可不就是這麼來的嗎但是那是從前,如今他既是已經決定了要輔佐封予峻上位,賈子游就必須爲他所用,要盡全力輔佐纔行,而不是跟他對着來。
讀書人的脊背是太硬了,他少不得得敲打敲打,沒得讓賈子游忘了爲奴之道。
放下手中的茶杯,廖朝暉站了起來“我去看看賈先生,你要不要跟着一塊兒去瞅瞅”
封予峻自然懶得去,廖朝暉也沒再多廢話,當下便就讓下人帶着去賈子游的住處。
有着阿四的精心照料,賈子游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的了,如今賈子游都能下地走路了,只不過卻不能走得太急太遠,也不能動氣,一生氣,胸口就會疼得厲害,不過總的來說,賈子游的身子已經好轉太多了。
但是賈子游的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而變好,反而沉重又氣憤得要命,至於原因,當然是因爲前幾天,阿四回來時候,臉上帶着的傷。
賈子游自認識阿四之後,就沒見過阿四這麼狼狽過,臉頰腫得嚇人,原本瘦削的一張臉,因爲腫脹都變得滾圓了起來,眼睛卻比從前小了一倍,只留出一道縫隙來,而兩頰紫紅的五指印痕,就明明白白地顯示着這傷的來源,以及施暴人的身份。
只有二皇子,只有他能把阿四打成這樣。
阿四原本是不想腫着個臉去見賈子游的,但是那幾天趕着要給賈子游換藥,賈子游又在好轉的關鍵時候,阿四就不能不去了,所以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頂着這張豬頭似的腫臉,去了賈子游那裏,然後賈子游就被氣得面如豬肝,胸口疼得厲害,一口氣兒都險些沒有倒騰過來,阿四又是忙得端茶倒水,又是給他拍背,賈子游總算緩過來了,但是看着阿四的那張腫臉,他的臉色始終難看得要命。
“爲什麼捱打”賈子游硬邦邦地問。
阿四垂着腦袋,坐在牀前,一聲不吭,那模樣瞧上去別提多窩囊了,賈子游看着火氣就更大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賈子游氣結道,“不是你做錯事兒了也不是你不中用,而是又做了那人的出氣筒了是不是”
那人是誰自然是二皇子封予峻了。
阿四還是沒吭聲,腦袋卻埋得更低了,他人很瘦,即便如今還穿着厚重的冬衣,但是卻也遮不住他精瘦的一雙手,而那雙手就搭在牀沿兒上,死死地攥着,像是在竭力隱忍着什麼。
賈子游看着那雙顫抖不停的拳頭,又看看那耷拉着的腦袋,心裏又是難過又是心疼,他沒再呵斥沒再生氣,半晌,默默一聲嘆息,然後伸手撫了撫阿四的後腦,一邊放緩聲音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跟我說說。”
他一向是個心軟嘴硬的,即便心裏再疼阿四再難過,但是嘴上卻是斷斷說不出安慰人的話的,而他也不覺得那起子軟綿綿的話有什麼用,還不如問清形勢,然後儘早地給阿四在夾縫中找出一條生路來。
他要讓阿四活下去,帶着他對未來所有美好的期許,即便是付出他這個老頭子生命的代價。
阿四值得,這個孩子真的值得。
感受着後腦被人這麼一下下輕輕地摩挲着,阿四眼睛頓時就溼潤了,鼻子也跟着陡然一酸,從來沒有人這麼揉過他的腦袋,就像是疼愛孩子的父親,在撫慰着自己的孩子
紅腫的眼睛,很難積蓄住眼淚,滾燙的眼淚就順着那條小小的縫隙滾落,阿四很慶幸自己一直低着頭,不會讓賈子游看到自己這麼一副狼狽又沒有出息的模樣,他竭力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因爲忍得實在用力,他渾身都緊繃着。貴女重生,毒後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