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予山這話說的不可謂不真心,周子徽還是能分出真假的,知道封予山是真心的,可是……成家置業?

    他還真是沒有這方面想法。

    或許從前有過,只是那麼稍縱即逝的一刻,但是清醒之後,他就知道那不過是自己昏了頭的想法,他覺得自己特別可笑,甚至認爲自己可能這一生都跟成家置業沒關係了。

    周子徽搖了搖頭,果斷又認真地答覆封予山:“多謝主上厚愛,可屬下只想一心輔佐主上成就大業,再無旁的想法。”

    封予山的目光落在周子徽沉靜堅毅的臉上,稍稍一頓,目光中似是有一抹周子徽看不懂的情緒一閃而過,封予山點了點頭,沉聲道:“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時候不早了,我讓鄒令送你到歇腳處。”

    “是,屬下告退!”

    當下周子徽跟鄒令一道退下。

    兩人都退下之後,書房裏就只剩下了封予山,不對,還有……

    一隻白嫩嫩的手撩開內間的帷幔,然後緩步走出一個嬌俏的少女,不是旁人,正是穆葭,原來她一早就躲在內室裏頭,聽着封予山跟周子徽的對話呢。

    封予山起身伸手過去,拉着穆葭在自己大腿上坐下,一邊撫着穆葭如瀑的長髮,一邊隨口問道:“葭葭,你覺得周子徽這人怎樣?”

    因爲知道周子徽今兒晚上回到,所以穆葭特地趕過來,就是想見識見識這人,她今兒穿的隨意,也沒有佩戴首飾,畢竟是來掃墓祭祖的,素面朝天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再說了,封予山連她滿臉膿包的樣子都見過,還不是喜歡她喜歡得要命?穆葭特別有底氣,所以也不會特地爲了來見封予山專門打扮得花枝招展。

    穆葭過來的時候,頭上戴着一頂紗帽,待紗帽摘下來之後,一頭長髮傾瀉而下,每根頭髮都能要封予山的命,得虧周子徽及時趕到,要不然的話,穆葭又得被封予山粘的抓狂。

    好吧,現在既已經很抓狂了。

    “你別這樣,咱們好好兒說話。”穆葭滿臉通紅,無奈地去推封予山。

    “這又不妨礙咱們好好說話,”封予山一邊說着一邊乾脆把腦袋都扎進穆葭的頸窩,深深一嗅,“葭葭,你頭髮上抹了茉莉花水了?真香啊。”

    穆葭嘴角一陣抽搐:“……是玉蘭花水。”

    這就是傳說中的好好兒說話?

    不過封予山的鼻子是不是有問題啊?竟然能把玉蘭花跟茉莉花的味道給混淆了?

    封予山趕緊抱着穆葭又使勁兒聞了兩口,然後懊惱道:“還真是玉蘭花水,可見是我鼻子不靈,非得好好兒聞聞,要不然記不住這個味道,又惹媳婦兒大人生氣呢。”

    穆葭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我……”

    我沒生氣,要說出這話,是不是這男人更得意更死皮賴臉粘着她?

    行吧,她對這男人的臉皮厚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就這樣吧,湊活湊活過唄,難不成還能真把這厚臉皮的臉皮給撕下來啊?

    穆葭打定主意不受厚臉皮干擾,繼續剛纔封予山的問題,想了想,然後回答封予山道:“我覺得周子徽這人的確有能力堪當大任,他這人是想幹大事兒的,也是能幹大事兒的,不過就是一點……”

    “太冷情。”封予山跟穆葭異口同聲。

    方纔封予山問周子徽有什麼要求,這是事先他跟穆葭商量好的問題,當然有試探的成分在,但是封予山也是出於真心,但是周子徽沒有半分要求,甚至在封予山主動提出成家置業,他也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固然穆葭隱隱覺察他跟潤珠公主的不同尋常,認爲周子徽最少會稍微遲疑一下,可是周子徽卻連遲疑都沒有,這難免讓穆葭覺得這人未免心冷似鐵,他對舊主就潤珠公主的態度,都過於冷靜理智了,這自然是有點,讓周子徽這人更加完美無缺,可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未免會讓人敬而遠之。

    封予山也是這樣的看法,當然他並不知道周子徽跟潤珠公主的過往,他是重情的人,難免也偏愛重情的手下,而周子徽明顯顯並不是這一類,這人對感情、情意似乎沒有任何需求,只一心想着能夠輔佐他成就大業……

    不,是事先他自己的包袱,功成名就、留名史冊。

    這樣的人,封予山固然會重用,也會尊敬,但是卻永遠沒有辦法像信任鄒令跟沈卓楊一樣。

    其實周子徽給穆葭的印象跟她之前想象的也沒有多大出入,一個能一力將四皇子輔佐上位的人,註定是有本事有手段的,而就周子徽的行事來看,也是有辣手無情的一面,四皇子猜忌他,幽禁他,他反手就是直捅四皇子的心窩子,可以說四皇子的徹底垮臺甚至是最後的死亡,周子徽都佔了相當大的比重,這還沒算上對芳貴妃跟淑儀公主的份兒。

    周子徽就是這樣的人,有本事有手段,同樣不卻一份狠心,他還睚眥必報,所以這樣的人,一點兒都不在乎李潤珠,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或許乾脆,他從始至終對李潤珠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穆葭覺得可能也是自己想多了。

    當下把周子徽的事兒擱在一旁,穆葭又問:“依你之見,當年孔氏跟尹廣泉的婚事,可是皇后在背後設計的?”

    封予山點頭:“我看是十有八..九,皇后需要在太醫院培植自己的勢力,而有資歷的太醫,九成都跟各方有牽扯,皇后未必敢用,所以就瞄上了當時資歷尚淺的尹廣泉,爲了拿捏尹廣泉,利用孔府已經早逝的庶女孔氏的身份,李代桃僵,操縱了尹廣泉的婚事,從此將尹廣泉死死拿捏在手中。”

    穆葭聞言免不了“咦”了一聲:“可是滿京師誰人不知,尹院首對夫人一片丹心,情深義重,成婚二十餘年,膝下就只有尹若蘭一個獨女,尹院首也從未想要納妾,可見尹院首對尹夫人當真是一心一意的,這就有點兒讓人難以理解了。”

    是啊,可不是難以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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