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周千山真的這麼會賺錢?他不會是財神爺轉世吧?”後來在瞭解了王爺大人的真實財政情況之後,大小姐頓時就有點兒瞧不上一直自以爲鼓鼓的錢袋子了,自然再沒提要貼補王爺大人的事兒,她對周千山那叫一個好奇外加五體投地,動輒能一年賺幾十萬兩的能人啊,那稱一聲財神爺也是一點兒都不算誇大其詞了。

    “他是周樹的侄子,爹孃死的早,一直跟在周樹身邊長大,打小就對銀子感興趣,旁的小孩兒喫糖嬉戲,他就開始知道撿蟬蛻拿去藥堂換銀子了,據說一個夏天下來,他就換了足足三兩銀子,”封予山跟穆葭介紹自己的這位財神爺,語氣中的感慨讚許毫不掩飾,“那時候他纔將將四五歲呢,不過算盤已經打得比賬房先生還好了。”

    四五歲?

    四五歲的時候她在幹啥?黏着娘給她梳好看的辮子?巴巴地等着好廚娘給她做喫的?還是跟在哥哥身後求着哥哥帶她出去玩、或者是求哥哥給她帶個轉糖人兒回來?

    ……可見人跟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在周千山這裏,大小姐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喝了口熱乎乎的牛乳茶,將對自己嫌棄跟無語給嚥下去,大小姐又開始好奇追問:“那他是從啥時候開始爲你效力的?專門開始爲安郡王府奔波賺銀子的?”

    “我掛帥出征那年,”封予山記得很清楚,“臨離京的那天晚上,千山到書房見我,當時他提出這個想法,其實他當時已經在跟着府上的賬房還有周樹學着管事兒了,我一直想着把他給培養成日後接任周樹的管家來着,周樹也是這個想法,卻是沒想到,他心思卻大得很,不想一味兒窩在京師,倒是也想着出去闖一闖。”

    當時,周千山是怎麼說的呢?

    即便相隔十多年,封予山記得還特別清楚,當時也不過只有十來歲的少年郎,跟他年紀相仿,一樣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未來對外面的世界都充滿了好奇,不同的是,讓他心潮澎湃的是上陣殺敵,是保家衛國,而讓周千山向往的,卻是渴望能在商海中大施拳腳。

    當時對於周千山的想法,周樹不能理解,不管是作爲伯父還是作爲一手栽培周千山的領路人,都理解不了,京師哪裏不好?怎麼就待不下你了?爲主子鞠躬盡瘁,難道首要不是打理好這座府宅?在主子不在的時候,收好了家裏家外?怎麼周千山卻還一味兒想着往外跑?

    周樹因此還動了氣,頭一次對侄子動了手,不過封予山倒是不如周樹這般生氣,他跟周千山年紀相仿,又是一道長大的情分,所以有些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周千山來求他恩准放他出京的時候,封予山還認認真真跟周千山談了一番。

    “千山,你得給我個理由,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也能說服周叔的。”封予山這樣地跟周千山說。

    周千山那個時候半邊臉兒還微微腫着,那是被周樹給打的,有點兒滑稽,不過他開口說的話,卻跟滑稽不沾一點兒邊兒,異常嚴肅懇切:“殿下,屬下想爲您留條後路。”

    周千山不是個善言辭的,不過是短短几個字,就算是掏心掏肺跟封予山解釋了,雖然極是簡短,卻叫封予山聽明白了,他明顯沒有料到周千山是個這樣的想法,先是愕然,隨即就是一聲嘆息,伸手在周千山的肩膀上使勁兒拍了拍,沒再說什麼。

    第二日清晨,大皇子掛帥出征,白馬惹眼披風奪目,京師百姓頭一次見識到了少年皇子的英氣逼人、耀眼奪目,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大皇子率軍直奔西南而去。

    “這就是大皇子?大皇子竟生的如此英俊!可真是世間少見!”

    “什麼英俊不英俊的,你個婦道人家,就知道以面取人,人家大皇子的本事大着呢!纔不是單單隻靠一張臉!”

    “這話倒是未必,誰知道大皇子是真有本事,還是花拳繡腿?沒準兒這趟就是去南疆戰場鍍金來着呢!再回來,那身份可就不一樣了,到底是去過戰場的,能是旁的皇子可比的?”

    “也有道理,不過我瞧着大皇子倒不似那種繡花枕頭,沒準兒人家就是真的忠君愛國呢?先別急着下結論,且等着看大皇子到了南疆後的作爲吧!”

    ……

    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議論聲不絕於耳,有個並不起眼的少年郎始終一言不發,在百姓的議論聲中,他目送了大皇子遠去,直到消失不見,然後,他轉身出了人羣。

    少年郎這一轉身,打那之後就再沒回過京師。

    ……

    “後來在南疆的那幾年,每每遇到糧草緊張的狀況,總會收到千山想方設法送到南疆的補給,”時隔多年,跟穆葭提起從前的過往,封予山口氣中沒有消沉沒有怨憤,有的是慰藉是深深地感嘆,“那些年我在南疆沙場帶着卓楊鄒令他們出生入死,真是沒過過一天安生踏實日子,也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但是千山又何嘗是有一日安穩度過的?一直盯着南疆這邊的糧草補給,那幾年在南疆,我手底下出過叛逆,被朝廷算計過,被各路牛鬼蛇神吸過血,也喫過敗仗,但是卻從從來來沒有在糧草補給上被爲難過,因爲即便有人爲難,千山也總會想方設法第一時間爲我分憂解難。”

    “那幾年,千山其實賺了不少銀子,可是一個子兒都沒有攢下來過,都流水似的花在了我身上。”

    “後來,我兵敗負傷回京,前腳才抵京,後腳就接到了千山的密信,他跟我說,讓我一定振作,從今往後,不管我想做什麼都只管放手去做,有他在,我這個主子就不必爲銀子發愁。”

    “後來,他真的說到做到了,這些年裏,我真的沒有爲銀子發過愁,要不是有千山這麼一直辛苦奔波經營,就那每年幾千兩的朝廷俸祿,我又能有什麼作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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