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聞言,險些直接昏死過去。
王六兒那樣的也能被稱爲是本分樸實?他的婆娘是怎麼死的?不就是被他活活給打死的嗎?就那麼一個爛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身後還帶着四個拖油瓶,而且還是四個年紀都跟她相仿的拖油瓶!大小姐竟然想讓她嫁過去?還口口聲聲說是爲她着想,什麼一舉兩得?
大小姐是生怕她活得太安生、命太長了吧?!
大小姐怎得如此心狠呢?
阿桃渾身發抖,牙齒都忍不住打顫了,發出刺耳的聲音,她膝蓋一軟,人再一次跪倒在地,滿臉是淚:“大小姐,您……您不能這麼對奴婢啊,奴婢伺候小姐多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小姐……”
“呵呵,”尹若蘭一聲冷笑,終於將視線從鏡中挪開,落在了瑟縮不停的阿桃身上,她挑着眉居高臨下看着阿桃,譏誚着道,“我爲什麼不能這麼對你?阿桃,你可是我尹府的下人,你的賣身契可紮紮實實捏在我的手裏呢,漫說是把你嫁給王六兒了,便就是我想讓你死,你就得死,我不能這麼對你?呵呵,阿桃,你大錯特錯,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
被尹若蘭這居高臨下地盯着,阿桃抖似篩糠,饒她一直覺得大小姐是個深不可測地,可卻還是頭一次見識到大小姐的厲害……
還有陰毒。
她恨死了尹若蘭,但卻更怕死了尹若蘭,因爲她知道,尹若蘭說的都對,她的賣身契可不就被人家攥在手裏?所以尹若蘭想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包括答應尹若蘭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要求,也包括聽從尹若蘭的命令嫁人或是送死,她打一開始就沒有選擇,也是她糊塗了,竟然還拒絕了尹若蘭,難怪引得尹若蘭如此大動肝火。
阿桃感到絕望,也只能認命,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什麼,當下她抹去淚水,一邊重重給尹若蘭磕頭,一邊哽咽道:“大小姐之命奴婢不敢不尊,奴婢這就去見表哥,讓表哥一定完成大小姐的吩咐,請大小姐一定放心,奴婢跟表哥一定不會讓大小姐失望。”
阿桃聞言,猛地擡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尹若蘭:“大、大小姐……”
“很意外對嗎?”尹若蘭還是小,笑得和顏悅色,“意外我知道你跟你表哥的私情?呵呵,這算什麼呢?既是打定主意要重用栽培你們,那我自然得摸清楚你們的底細啊,比如你們的爹孃多大年紀,兄弟姊妹的婚嫁情況,等等等等,所以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多呢,所以阿桃,千萬別讓我失望,更別惹我生氣,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發起火兒來,會有多可怕。”
阿桃徹底癱倒在地,過了一會兒,她好不容易纔爬了起來,裝好了那個小瓷瓶,然後認命地給尹若蘭磕頭:“奴婢一定不讓讓大小姐失望,肯定會把事兒辦好,請大小姐放心。”
尹若蘭對她的態度明顯很滿意,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快去吧,這都快半夜,明兒一早我還等着你們的好消息呢。”
“是,奴婢……告退。”阿桃費勁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跌跌撞撞朝外走,消失在了濃黑的夜色之中。
尹若蘭重新轉向梳妝鏡,繼續對着鏡子梳着頭髮,還一邊兒哼起了小曲兒,比起剛纔,此刻她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
尹大人經過短時間的接觸考察,對羅植這個小夥兒是越發滿意,再跟夫人孔氏商量之後,第二日一大早便就喜滋滋地入宮,打算在給皇后請脈的時候,求皇后娘娘開恩給閨女賜婚呢,爲此這一趟入宮,他還特地帶了尹若蘭跟羅植的生辰八字好給皇后過目。
尹廣泉跟孔氏都對羅植這個未來姑爺十分滿意,至於尹若蘭本人是不是也很滿意,當爹孃的不是太在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自來的規矩,尤其是他們這樣的高門大戶,哪兒就能由得閨女的喜好來了?
更何況,這場婚事來的異常着急,尹廣泉跟孔氏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這個機會,趕緊地把尹若蘭的婚事給定下來,沒得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個店兒,這樣一來,就更加沒機會徵求尹若蘭的意思了。
不過尹廣泉跟孔氏還是很疼尹若蘭這個閨女的,也比尋常的父母更寬和一些,夫妻倆商量好了,今兒尹廣泉入宮求指婚懿旨,孔氏則留在家裏跟閨女仔細提一提成親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