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看到那重傷之人，她想不到當初的鳳臨域會落得這個地步，那麼現在的鳳臨域就是，讓她幾乎已經想不起來他重傷的狼狽模樣。
“可要做好心裏準備。”
男人回頭，脣角掛着一抹淺笑，讓人有種背部發寒的感覺。
顧靈挪着步子，走到他身側。
這個地方，是一個坡式斜地，以至於，她先前站的遠了些，根本看不到這裏。
只是短短几步的距離，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十米直徑左右的大洞。
站在洞口，能隱約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還能聞到悉悉索索，有什麼東西爬動的聲音。
鳳臨域擡手打了個響指，一抹靈力帶着火光衝進洞內。
火光只是一閃，便消失無蹤。
“可看到了？”
“嗯。”顧靈點頭。
在那火光泯滅之前，她看到了一羣黑色的小顆粒蟲子快速撲上去。
與其說是火光滅了，倒不如說，是那羣密密麻麻不知名的蟲子以身體覆蓋了。
“它們對光很敏感。”這蟲子折磨他的時間不算短。
爲什麼明明知道，這林中蟲子如此之多，還要躲在林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些蟲，喜冷，畏光。
顧靈進來時，身上帶着的溫度，比中了蠱煞的他高了許多，導致體內的蟲子異動猛烈。
之後顧靈又將他拖到有陽光之處，這更是讓他吃了些苦頭。
不過，顧靈如此做法，倒是讓他突然頓悟，這段時間，一直呆在林子裏，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蟲子？”
顧靈的關注點，和鳳臨域完全不同。
這些蟲子，一身靈氣充裕。
依照武森大陸的情況，這種蟲子的存在未免有些不可思議，更何況，還是這麼大一羣。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在這裏正常成長起來的，而是有人刻意留在這裏的，它們不能被稱之爲蟲子，而是爲煞。”
刻意，留在這裏？
顧靈側頭看了他一眼，這男人身上的祕密太多，他的一切都太什麼。
那將蟲子留在這裏的人，是爲了他？
外面守着的人，是北玄院弟子，那麼，這蟲子的來歷，是否和北玄院有些關係？
“你想多了，將它們留在這裏的人，並不是爲了我，我中的蠱煞，也不是在這裏中的。”
顧靈半垂着眸子沉思的模樣，自然讓鳳臨域看了去。
聯合眼前的此情此景，他自然不難猜測她想的什麼。
“那爲何？”
被鳳臨域猜到想法，顧靈乾脆順勢問。
話出口，卻是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無趣，她爲什麼就認定，鳳臨域應該知道。
“你來時見到了那村莊。”
“這些東西下面，都是已經只剩軀殼的村民，到了晚上，太陽落下之時，這些東西就會鑽進這些外皮，然後進入村子，做村名們日常做的事情。”
“等天亮了，便帶着軀殼回到這裏，在黑暗中等待。”
“現在，太陽應該快落山了吧？”
顧靈來時，已經是正午，折騰了鳳臨域許久，再加上兩人進樹林來..........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心理作用，顧靈似乎能聽到那黑洞之中，悉悉索索的聲音越發大了些。
“那些‘村民’還會做什麼？”
“你說呢？”
鳳臨域看向她。
明明心中已經有了數，卻非要問，果然是個可愛的人呢。
它們既然以人肉爲食，自然不會餓着的，村民的身體，便是讓它們能夠踏出這方寸之地，尋找獵物的根本。
黃昏之色，緩慢的被黑暗覆蓋，那大洞邊緣，忽的出現一隻皮膚不停在蠕動的人手。
“你還要在這裏嗎？”
男人的聲音在耳畔迴盪，讓顧靈回神看向他。
“走吧。”
暗色之下，男人一雙紅眸帶着灼灼之光，讓顧靈一瞬間，彷彿看到黑暗之中，有一隻異瞳惡狼正盯着她。
兩人一前一後，快速退出地洞的範圍。
他帶着她，回到了先前她發現他的地方。
村莊正後方的大山坡。
兩人靜立，誰也沒有開口，待夜色降臨之時，顧靈看到村中漸漸升起了點點微光，短短几分鐘，了無人氣的村莊，已經人聲鼎沸。
村民們行走在道上，提着帶微光的燈籠，互相打着招呼，如同真人一般一模一樣。
只是，一個小村，人未免有些太多。
顧靈甚至發現，有穿着北玄院院服的人在人羣之中。
它們明明怕光，卻點着燈籠？
不不不，有了人皮，或許就不一樣了，最重要的是，它們在模仿，模仿人的生活。
這個村裏，除了本來那些村民的皮囊以外，還有很多外來者，所以，如今看起來，有些人滿爲患。
如果，鳳臨域體內的蟲沒有被驅出，那麼，他是不是有一天，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些煞，在吞噬人之時，有小許會接收人的記憶，你看那些越生動的，越像人的，便是成功接收了記憶的。”
顧靈看着下方，沉默半晌：“若是讓它們持續發展，會怎麼樣？”
“發展？”鳳臨域突然輕笑幾聲：“倒也不是不無可能，可如今，它們的規模不會再擴大太多，只是單純的尋找食物而已。”
“以武森大陸的靈氣狀態，它們無法繁殖太快。”
若是靈氣強盛之地，他不會被煞蟲困擾那麼久，這些煞蟲，也不會單單只是如今的範圍。
“你先前說，你的蠱煞並不是在這裏中的。”她突然開口。
“怎麼，你想做個大俠？”
少女眸中，似乎帶着點點微光：“你想太多，就憑我？”
？
這麼貶低自己，之前那個自信的人，去了哪裏？
“在北玄院。”
“你的確沒有那個本事。”
雖然當初並沒有如願弄死眼前的人，不過，確定雲子秋和鳳嵐青死了之後，他便回去了，誰知道，鳳嵐青身上有一道神念相護。
不但沒死，還因爲激活神念，引了人將她救了回來。
而剛回到鳳家毫不知情的他，突然就陷入重圍。
即便逃了出來，也被那人留了些東西在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