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爹,祭狄手一抖,忽覺眼眶有些發熱。
她母親當年生下她之後便去了,對於這個女兒,他格外嚴厲,在其他小孩子都在抱着父親的腿撒嬌喊爹爹的時候,她卻被勒令學習,罰跪,她一板一眼的喊着父親。
曾經的他,很欣慰,卻又何嘗不想聽聽自家女兒撒嬌的喊他爹。
眼前的兩人,都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祭胤說什麼,都絲毫不爲所動。
祭胤氣惱,卻也無可奈何。
既然無法改變他們的心意,若是能...........
然而,這個念頭纔剛浮起,便見葉易上前一步,將祖壇之上沉睡的女人擋在了身後。
這個男人,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
祭胤皺起眉,眼前這個人,他有直覺,自己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製服他,自然也不可能對顧靈的身體動手。
“時間緊迫,我們等不了那麼久,現在就開始吧。”
祭殊看着祭狄,沉浸了幾秒開口:“爹,若是還有來生,我還願做您的女兒。”
雖然嚴厲,但他真心疼愛她,只是他的愛,與其他人所表現的並不同罷了。
她知道,她都知道。
祭狄眼眶一熱,那溫熱的液體再也掩不住,順着臉頰滑落。
相比生離死別的三人,葉易要淡然許多。
在他眼中,沒有人比顧靈更重要。
犧牲祭殊來救顧靈,他也並非覺得有什麼問題,至少,在他們一族眼中,若非顧靈有能救下整個花谷的能力,也必然不可能讓祭殊如此。
祭狄抹了抹臉,看向祭胤:“你出去吧。”
族長...........
祭胤張了張嘴,最終只是不捨的看了眼祭殊,轉身退了出去。
“葉易,你也出去吧,此乃我族中祕術,一不能讓人瞧了去,二,我父親出手之後,也不能被打擾。”
雖說從未正式見過面,但兩人也算是‘老相識’。
葉易知曉祭殊必然不可能害顧靈,倒也放心,點了點頭,退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剛轉身,衣領便被男人的一雙手揪起。
“你很高興吧?你心愛的女人有救了!”
葉易看着那張憤怒的臉,卻出奇的平靜,眼底的微光,猶如七尺寒冰:“當然。”
他越平靜,祭胤就越覺得火氣上頭,他大吼:“可我最愛的女人卻要死了!她將連神魂都消散於天地間!”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還能如何?!
四個字,祭胤只覺自己的理智被瓦解,擡起手便是一拳揮了出去。
沒有靈氣,只是帶着純碎的蠻力。
然而即便如此,那骨頭斷裂的聲音也傳入了祭胤耳中。
自己揪着的那個男人偏過頭,鮮血從他臉頰滑下。
他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他再度清晰的聽到骨頭間摩擦的聲音。
他沒有躲開!
祭胤愣住,他原以爲,自己這一拳必然不會落到他臉上,然而,他卻並沒有躲開!
男人轉過頭,祭胤能清晰看見他臉頰因爲骨骼變形而造成的扭曲,也清晰看見那迅速青紫的一團。
葉易無言的看着,運氣靈氣處理着臉上的傷口。
他並不覺得自己欠他,但是卻理解失去摯愛的痛苦。
好一會兒,祭胤才站起身,此刻他已經平靜下來,兩個男人靜靜倚在門口,等待屋內的移魂的結束。
花谷另一邊。
杜仲帶着幸娘和秦霜霜幾人擠到一起:“你是顧靈的朋友對吧。”
關於顧靈,杜仲查了不少,自然知道秦霜霜和顧靈的關係不錯,再加上還有個惹眼的譚毅。
秦霜霜斜了一眼杜仲:“是不是朋友,關你屁事?!”
這麼傲...........
杜仲摸了摸鼻子,心道,顧靈如今可能已經是個死人了,秦霜霜生氣也是理所應當。
誒,希望葉易那傢伙沒事。
這花谷內地方並不大,忽然涌進這麼多人,還是略顯擁擠的,祭族的人更是將所有人攔在外圍,不準入內。
無論如何,到底沒有將人趕出陣法結界,也讓不少修士安了心。
至少,命暫時是保住了。
“這裏就是祭族啊,這地方,讓人想起世外桃源啊。”
“在我們看來,這裏就是世外桃源一般之地。”
“對了,我記得記載之中,這祭族又稱魘獸,其身具劇毒,本體乃是一種雪白的獸。”
“我也知道,雖說是劇毒,可這魘獸死後毒靈濃縮到血液之中,可是星域之中一味傳奇的藥材,可煉製奇丹..........”
“噓,小聲些,不光是血液,皮毛,血肉,骨骼,可都是好東西............”男人說着,兩眼放光,目光賊兮兮的掃着四周。
這防備,自然是祭族的人。
那不大不小的聲音,反倒是吸引了不少旁邊的修士湊過去。
唐雨初扭頭看了看那邊聚集在一起湊熱鬧的修士們,一臉鄙夷之色:“如今命還靠人家保着呢,心中就開始惦記人家的血肉了,貪婪。”
杜仲揮了揮袖,帶着幸娘就地坐下,絲毫看不到秦霜霜那嫌棄的眼神一般:“星域之中,這種修士多着呢,你說爲什麼一旦奇珍異獸出現,都有無數修士現身攔截?!”
“這修真界講究的是弱肉強食,若是他們有本事,也大可取了去。”
弱肉強食是真,唐雨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此時此刻,就是覺得那幾人噁心的很。
要知道,祭族是不喜歡人修的,而如今卻並沒有傾盡全族之力將他們攆出去。
唐雨初畢竟年幼了些,對杜仲來說,這種小姑娘想說什麼,都是擺在了臉上了。
見她神情那般,笑了道:“你是不是覺得,那祭族沒有將我們這些人趕出去,是存了善心的?”
唐雨初一愣,難道不是嗎?!
杜仲搖搖頭:“這祭族消失了萬年之久,如今到底如何,也沒人知道,這花谷不大,卻是祭族全族都在此處,只怕,祭族的族人並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