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在附近尋了樹藤,將阿元的石像綁起來,背在肩上,穿着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裙往前走。
她走了許久,太陽落下,才找到一處水潭。
放下阿元,將硯臺倒扣,顧靈脫了身上已經不成樣子的衣服,將整個人埋進了水潭之中。
水潭不深,往前走了走,沒到胸口她便停了下來,先將衣物洗了洗,畢竟如今沒有可換的, 又沒有靈力,只能自己動手清洗。
洗好衣物,尋了一塊石頭攤開平放,她再回到水中清洗身體,可還未到一半,便聽到似乎有什麼聲音在自己放衣服的方向傳來。
沒有靈力,可屬於修士的五感卻依舊還在。
她將身子邁入水中,雙手抱胸,喝道:“是誰在那裏!”
樹蔭涌動,一名少年從石後踏出,而他手中,拿着已經損毀了的封界畫。
因爲靈力的緣故,她不能將封界畫收起來,所以,是同衣衫放在一處的。
那青年見到顧靈在洗澡,也是面頰微紅:“那個,是它召喚我來的。”
封界畫?
顧靈皺眉,看着畫卷和那少年若有所思:“還不快轉過去,莫不是看着很有意思?”
青年面色驟然爆紅,他迅速轉過身,背對她。
雖然看不見,可身後的聲音卻能清晰的聽清楚。
他似乎能想象到,她從水中起身,然後走到他身後的石塊旁,撿起衣物.............
突然,後腦勺被狠狠拍了一下:“想什麼呢?”
雖然沒有看到,但顧靈有種直覺,這少年腦子裏想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被拍了一下,他立即回過神,愣愣的看着她。
顧靈伸手將他手中的封界畫取回,晃了晃道:“你說,是它召喚你的?”
少年點頭:“是的,我是循着它的氣息,找來的。”
循着封界畫的氣息嗎?
封界畫極少將自己的氣息外放,爲何這個時候?
顧靈疑惑,端詳着的少年,雖然是夜裏,可藉着月光,也能看清那少年的五官。
她問道:“你還沒說,你是誰?”
“哦,不好意思姐姐,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謝霆,西星域人士,家中父母雙亡,如今一個人在星域遊蕩歷練.............”
他語氣頗有些跳脫,足以可見這少年性情。
然而,更讓顧靈放在心中的,還是他的名字。
“等等,你說,你叫什麼?”
謝霆愣了愣,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疑惑,難不成,她認識自己?
“謝霆。”他重複了一遍。
“謝淵和你,是什麼關係?”女子忽然問道。
謝霆愣住:“什麼謝淵。”
她皺眉:“你不知道?”
謝霆搖了搖頭,他頗有些小心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畫卷,嚥了口唾沫才道:“我雖然不知道誰是謝淵,但是,這畫卷我知道。”
顧靈看了他一眼,此人來得蹊蹺。
若是不弄明白,她此刻的狀態,便不得安心。
不過............
“將你知曉的,說說。”
謝霆猶豫了片刻,方纔開口:“我爺爺曾經留下過一枚玉簡,我那時候還是小孩子,只記得爺爺說,謝家老祖來自隱祕之地,身上帶着一副惟妙惟肖的山谷畫卷,是個寶貝。”
“後來我引氣入體後,在玉簡之中見到了它。”謝霆舉了舉手中的畫卷:“我當初試着找過,可惜沒什麼消息,前些年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有奇怪的氣息吸引着我,我去之後,就找到了它,對了,那個時候的它,不是這個樣子,是好的,但是似乎有什麼人渡劫,雷劫將它劈了出來。”
渡劫?
聽到這裏,顧靈心中瞭然:“後來呢?”
“後來,後來飛仙宗的人來了,說天顯異象,必然有寶物橫空出世,便認定了是我手中之物,搶奪了.............去。”
“當然,可不是小爺怕他們,那時候我的修爲已經不懼那飛仙宗,可飛仙宗底蘊深厚,硬碰硬說不得誰喫虧,便想着將東西交出去了事..............”
“可誰知.............”說到此,他忽然雙目通紅:“可誰知,他們竟然不放過我,找到了我的家,屠了滿村人,也讓我病重的母親丟了性命!”
他平復着自己的心緒,頓了好一會兒,纔在顧靈的注目之中繼續往下說:“我修行了些時日,覺得該報仇的時候,去找飛仙宗,卻得知,飛仙宗的老巢,被一女貌美的女修給掀了,其上層幾人,皆死在了她手中。”
謝霆看着她,目光灼熱:“方纔見到你,我就有一種直覺!”
顧靈垂眸,嘆息一聲:“是我。”
果然是她!
謝霆瞳孔微縮,當年她修爲便已驚人,如今,該是何等修爲?
“我當初有急事離開,未曾注意飛仙宗後續之事,不知,那些修士,可曾真的遣散了?”
遣散?
謝霆道:“我說爲何遍尋不得你蹤跡,原來是離開了。”以他當初的修爲,還沒有在星域遊蕩的能力。
“遣散倒是沒有,那飛仙宗當初在星系之上,掌控者皇家之位,不過,如今是徹底瓦解了。”
沒有找到顧靈,他轉而找到了飛仙宗真正存在的根基,與其死鬥。
顧靈點點頭,這少年非常人,當年能被那飛仙宗衆人踩在腳底,這麼多年,他依舊神采飛揚在此。
她收回目光,決定還是先處理一下身上溼噠噠的衣物。
就在她側身的同時,謝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短暫的試探之後,他迅速鬆手:“你沒有靈力?!”
顧靈低頭看了看手腕,她肌膚白皙,又剛剛在水中洗漱過,謝霆震驚之時過於用力,留下了幾個紅色的指腹印。
此刻,那指印正緩緩消失。
顧靈以輕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便自顧自的走開:“只此一次。”
清冷的聲音,讓謝霆仿若感受到了一桶冰涼的水從頭頂淋下,讓他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