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葉易對南星心死，不願多言之人，不是你嗎？”
杜仲看着她，神情未變，但顧靈知曉，她所說，他心中皆有數。
“你忘了，葉易是個人，他有自己獨立的情緒和感情，而我顧靈，從你知曉我是西星瘋道的弟子之後，便只是一個被你看在眼中，欲除之後快的釘子。”
沒錯，杜仲擔憂的，正是葉易離開南星，轉投西星殿。
“我想不明白，你們之間千年的感情和生死之交，讓你有什麼放不下的，要將一切做絕。”
“是你！”杜仲終於開口：“是你，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你是唯一的變數，也是唯一打破我們之間的第三方。”
“他分身回來之後，便日日魂不守舍，他告訴我，他愛你，視你爲生命，可他是修士，是南星域的星主，怎麼能視一個女人爲生命。”
平淡的語氣逐漸激烈，最後一句，杜仲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他應該視什麼爲生命？”顧靈看着他，面色間頗有些嘲諷：“視南星，還是視你杜家？！”
“我曾經聽他說過些他與杜家的事情，千年前，他年幼之際承恩與你父親，之後的千年，他助你奪權，護你平安，輔助整個杜家，不爲自己求名望，不爲自己求自由，只爲你杜家，杜仲，在你眼裏，他或許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一個你的‘奴隸’‘依仗’‘工具’。！”
“當這個‘工具’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記憶和生活時，你害怕了，你擔憂了，畢竟，這世間，你還能去哪裏找到一個像葉易這般，爲杜家，爲你之人。”
“是嗎？！”她越是說，杜仲心中的殺意越發濃烈。
“便是你說的都是對的又如何，你是兩界相融的祭品，只要抓了你，三星域便可與暗界談判，到時候，蕩平你西星域，以你血祭奠聯盟，又有何不可！”
“外界傳言，你們尋我是爲了阻止兩界相融，看來，是錯的了！”顧靈神情淡淡，看着怒火沖天的杜仲：“你若是有本事，便放馬過來吧！”
“大言不慚！”她送上門來，他豈會放她離開？！
若是拿不下，便是變成屍體，也要留在這裏！
杜仲執劍，手中靈力大盛，然而就在此刻，身後的南星之上卻發出了嘈雜聲。
有慘叫，有驚恐，也有混亂。
杜仲一愣，本能回頭看去。
只見一條巨大的蛇影在南星之上肆虐，蛇影透明，似如同泡沫一般，然所遊走之處，卻有無數弟子被其所傷，一時間慘叫連連。
“你做了什麼！？”杜仲質問。
顧靈目光灼灼：“我所在意的，你要強留，那我便毀了你所在意，在乎的！”
“你！”他想說，她顧靈沒有這個本事。
可南星殿弟子皆是南星的根基，沒了他們，杜家難不成做光桿司令不成？！
更何況，這樣下去，杜家的後輩又哪裏扛得住？！
他最在乎是什麼？！
杜家對葉易的恩，葉易用了千年的時間償還，他陪伴了杜仲數百載，可在杜仲眼中呢？
“顧靈，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若真是要阿易在你我之間做抉擇，你又怎麼知道，他一定會選擇你！”他大喝着，卻不知自己如今是如何的面目猙獰。
或許初見時他的笑意有幾分真實，因爲他不曾料到，她會成爲葉易和南星決裂的‘引子’。
可這個真正的引子到底是誰，杜仲是當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選她？”
身後驟然響起的聲音，當杜仲怔住。
他面色間的猙獰，化作不可置信。
身後，葉易扶着司空錄，他身後，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顧靈熟悉的花喻，還有一個她雖不熟悉，但心中已然有數。
“嶽震！”杜仲看清來人，幾乎從牙縫間擠出了他的名字。
他明明，是被自己矇騙住了！
花喻被他與葉易一同看守了起來，嶽震回來之後又因爲兩界相融對南星造成的傷害忙碌不已，爲什麼，爲什麼............
“杜仲，我與你杜家的緣，早在當年我以性命救下你之後，還清了，當年之傷，折磨了我千年，更是將我困於一難。”
他嘆息一聲，眉目間有些失望。
看着他的神情，顧靈心中有些刺痛：“杜仲，你可知，他早就已經不欠你杜家了，甚至，應該說是你杜家欠他。”
“他曾今與我說過，南星對他來說是特別的，是他的家............”
他的家？！
杜仲看着葉易，他把南星，杜家，當成他的家嗎？！
“如今，不是了............”葉易淡淡道，目光落在杜仲身上：“我如今，沒有家了。”
“阿易............”
此刻悔悟，未免太晚了，更何況，又是否是真的悔悟呢？！
真假與否已經無人在意，顧靈只道：“杜仲，你可還要救你杜家子弟？！”
陷入掙扎和愧疚的杜仲聽聞此話，終於回神。
他轉頭看向顧靈，怒不可遏：“你這女人，你身爲大乘修士，屠戮一羣低階修士，不怕滋生心魔嗎？”
顧靈可不喫他這一套：“說得好像，你殺的人，很少一樣！”
沒等杜仲開口，她又道：“若你再不去，那蛇影會殺到染滿鮮血，方可停下！”
杜仲聞言，怒罵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的扎進了氣層之中。
花喻看着，目光復雜：“看來，便是如今，他最在意的，也始終不過是杜家。”
嶽震冷哼一聲：“就是因爲他的在乎，杜家才成了爛泥扶不上牆！”
看看那杜玄崇和杜玄通，便是修爲提升了又如何？！骨子裏早已經爛透了，南星殿早已經變成了杜家專權之地，想來杜仲心中也是有數的，當葉易這個最大的壓板離開，那被杜家壓迫這麼多年的其他人，又豈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