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銀月如盤,而月光清輝之下。
金色短髮的少年正和諾夏舉杯歡慶,仰頭大笑。
乾淨清爽的面龐,與現在終日披着厚厚大衣、畫着眼妝陰沉沉的模樣截然不同,甚至哪怕是熟人,不仔細辨認,也根本不會當成是一個人。
那笑容中的暢快與愜意,讓多弗朗明哥不知爲何,心中竟隱隱對照片上另一個黑髮少年,莫名一陣酸澀,甚至是……嫉妒。
呼。
多弗朗明哥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手裏的一摞照片全捏成了團,丟回到桌上,掐滅了菸頭。
“多弗。”
維爾戈這時候才輕聲開口問道,“該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
多弗朗明哥擡起了頭,神色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冰冷沉靜,他咧了咧嘴角,發出令人戰慄的詭異笑聲:
“呋呋呋呋呋呋,你說呢,維爾戈,就算他是我的親弟弟,背叛這種行爲,也是絕對……不,倒不如說,正因爲如此,相比他人的背叛,我更加不能容忍了。”
“……”
維爾戈沉默片刻,然後站起身,扭了扭脖頸,面無表情道: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丟下這句話,便要向着門外走去。
但就在維爾戈右手落在門把手上的剎那,多弗朗明哥卻是又叫住了他。
“不,等等。”
多弗朗明哥盯着桌上的照片,被墨鏡擋在後面的目光看不出感情:
“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吧,你自己看着安排,這件事……我要的是百分百確定,哪怕是九十九也不行,知道麼?”
“……”
維爾戈並沒有回頭,腳步頓了頓後,他輕輕頷首,旋即便用力推開了大門,踏入外面的漫天風雪之中,大步離開了。
————-
某個偏僻無人的小巷。
光線昏暗的角落裏。
“交易地點是帕頓島?誒誒?不是卡地亞島麼?”
羅西南迪盤腿坐在牆角,聽着話筒那頭傳來的詫異聲音,嘴角不由揚起笑意:
“是帕頓島啦,諾夏哥,卡地亞島只不過是家族放出去的幌子而已。”
“不僅幾個最高幹部,多弗到時候也會親自過去談判,算算時間,你直接往帕頓島去的話,正好能趕得上,可以一網打盡。”
“行,明白了。”
話筒那頭頓了頓,又問道:“哦對了,我當年給你的那張生命卡,你還帶在身上麼?”
“一直貼身帶着呢。”
羅西南迪點點頭,摸了摸胸膛,有些疑惑,“怎麼了,諾夏哥,突然提起這個?”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就隨口問問,既然帶着就好。”
“那行,到時候在帕頓島再見了,小羅西,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小心,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多弗對我還是很信任的,到現在也沒露出過任何破綻。”
……
掛斷電話。
羅西南迪習慣性地點燃了一根菸,用力吸了一口後,望着蓬散開的菸圈怔怔出神。
希望自己這次沒有做錯吧……
但迴歸家族的時間越久,羅西南迪就越明白,這種想法根本是癡人說夢的妄想,沒有任何實現的可能。
正如多年前,爲了重返聖地割下父親腦袋時那樣。
他的這位哥哥,那股純粹的“惡”,是天生就帶在骨子裏的,經過這些年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愈發變本加厲,無藥可救。
縱使來之前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這些日子裏,在家族裏親眼目睹的種種罪惡,依舊讓他不忍卒視。
所以。
與其抱着那點最後的幻想不放,倒不如還是讓堂吉訶德家族直接覆滅吧。
正好諾夏哥領命來北海了,自己的這位親生兄長實力固然恐怖的深不見底,但和諾夏哥相比,就什麼都不是了……
暗無天日的海底大監獄,纔是多弗該呆的地方。
“嗯?”
羅西南迪鼻尖嗅了嗅,總覺得好像有股焦糊臭味兒,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羽毛大衣,不知啥時候被菸頭燙到,已經燃起了大火……
“靠!”
他慌忙一蹦而起,手忙腳亂地把火撲滅,片刻後,灰頭土臉的他走出了小巷,鬱悶地拍着手裏提溜的大衣,正要回自己房間休息。
突然只覺眼前一閃,低頭望去,卻是維爾戈的身影擋在了跟前。
「有事嗎?」
他疑惑地打量着維爾戈,打出了這麼一個手語。
維爾戈面無表情地擡頭看着他:
“明天早上,在港口等我下,多弗剛交給了我一個緊急臨時任務,我這邊人手不是很夠,需要你幫一把,有空麼?”
緊急臨時任務?
羅西南迪腦海思緒飛轉,是家族又要幹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他雙目眯了眯,當場迅速下了決斷,咧了咧嘴,懶洋洋地比了個OK的手勢:
「當然。」
————-
翌日清晨。
一艘懸掛着堂吉訶德家族旗幟的大型艦船,拉滿風帆,全速向着東北方向而去。
羅西南迪自然就在這艘船上。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自打出海後,維爾戈就一直悶頭在修煉室中苦修體術,一直沒有露過面。
直到一天一夜過去,快要抵達目的地時,維爾戈纔將船上的所有幹部,召集起來,全部叫到了會議室內。
……
船艙二樓。
會議桌邊,圍聚着好幾道身影,牆上張掛着海圖,維爾戈正站在海圖前,面無表情地對着參會的幹部們講述着任務形勢。
“卡地亞島。”
他指尖點在東北角的一處小島上,淡淡道:
“這個地方你們應該都有印象,兩天後家族就要在帕頓島和傑爾馬66的人交易,而卡地亞島正是我們放出風聲,用來打掩護的幌子。”
“目前看來,這幌子沒有白放。”
他嘴角勾起譏嘲的笑,“北海第一支部的蠢蛋們,就咬了鉤,根據可靠情報,他們派出了一支隊伍,早早潛伏在了帕頓島,想要干涉這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