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茅回道:“回娘娘,奴婢從小被賣進宮,自小在宮中長大。”
“難怪謹遵宮中禮儀,做事也利落,以前在宮中沒少受欺負吧?”
安榆給她的信中,有四位婢女的身份,她們是誰的人,她一清二楚,留着她們,只是覺得還有用處。
“還好,奴婢多做事,少說話,又有嬤嬤教導,很少做錯事,受罰的次數也很少。”
蘇一落緩緩睜開眼,銅鏡中映出雲九祁的身影,嘴角微微帶笑,一臉認真的給她梳頭髮。
“陛下?嘶……”疼的倒吸口冷氣。
驚慌失措地站起來,而她的頭髮還在雲九祁手中,力道之大,拽下來幾根秀髮。
幾根秀髮飄落在地上,雲九祁一邊給蘇一落梳頭,一邊觀察着有沒有弄疼蘇一落,他才低頭,蘇一落就睜開雙眸,便出現了剛纔那一幕。
“對不起,給我看看……”
蘇一落退後兩步,道:“陛下恕罪,妾身驚擾陛下,還請陛下……”
“宣太醫!”
蘇一落:“……”掉幾根頭髮需要宣太醫?
“陛下,妾身無礙,不用請太醫。”
白茅左右爲難,一邊是聖上,一邊是娘娘,她該聽誰的話?
雲九祁解釋道:“你剛纔都喊疼了!”
掉幾根頭髮宣太醫確實有點荒謬,他也會醫,自然知道落兒無事,只是,他下意識說出宣太醫,根本不受腦控制。
蘇一落摸下頭,髮髻還沒梳好,她挺像個瘋婦的。
“妾身沒喊疼。”
雲九祁回想下,落兒的確沒喊疼,但他聽出了疼的意思。
蘇一落見白茅還在地上跪着,因剛纔的事情,嚇得臉色有點蒼白,看着挺可憐的。
“白茅,起來給本宮梳髮。”
轉身又對雲九祁說:“陛下,妾身還未打扮,這副面容實在難以見您,要不,您等一會,等妾身梳妝打扮後,才陪陛下。”
“女爲悅己者容,陛下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相伴一生之人,還請陛下給妾身一點時間。”
雲九祁揮揮手,白茅退下。
“我給你梳髮,你看看是你的婢女梳的好看,還是我梳的好看!”
蘇一落被迫坐在凳子上,讓雲九祁梳頭。
手腕處的小青蛇蠢蠢欲動,從雲九祁進門開始,蘇一落就知道了,只是雲九祁不出聲,她就假裝不知道他來。
輕輕拍兩下蛇頭,蠢蠢欲動的小青蛇被安撫下來,她也不知道小青蛇對雲九祁怎麼有這麼大的敵意。
雲九祁專心梳頭,勢必要梳的比白茅梳的好,嘴角隱隱有點笑意,剛纔小青蛇鬧脾氣,他有種錯覺,他和落兒是夫妻,小青蛇是他們的孩子。
一刻鐘後,蘇一落感覺到頭上沒有任何動靜,才睜開眼睛。
不是複雜的宮妃髮型,而是簡單的少女髮型,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垂下,頭上戴的是白玉髮簪,還有珠花,一般只有十四五歲的閨中少女才梳這樣的髮型。
已婚女子皆要盤發,不準有頭髮披散下來,而她已爲他人婦,梳這個髮型,顯然是不合適的。
“陛下,妾身梳這個髮型……是否不合適?”
“規矩都是人定的,沒有合不合適,只有喜不喜歡。我知你喜歡簡單,這個髮型看起來簡單利落,應該符合你的審美。”
看着鏡中梳着少女髮型的自己,忽視眼中的混沌,蘇一落有種回到以前的錯覺,好像還未經歷一些事情,也沒承受任何痛苦與煩惱。
少女明媚豔麗,又驕陽似火,眼中帶光,而她眼中,失去了光澤,即使梳着少女髮型,也沒有少女該有的心態,反而有點裝嫩。
伸手拔去頭上的髮簪和珠花,笑了笑,道:“陛下梳的髮型是素雅,但不適合妾身,還是讓白茅進來給妾身梳妝吧!”
雲九祁臉色變了變,半晌恢復正常,道:“落兒不喜歡,我再重梳個髮型便是。”
重新拿起梳妝檯上的梳子,沒有青絲披散下來,用的依舊是白玉簪,多加了一支步搖。
“落兒看看可還滿意?”
蘇一落起身,欠身行禮,“回陛下,妾身很滿意。”
雲九祁一手托起蘇一落,牽着她的衣袖,往外走。
“平常倒是守禮,怎麼就聽不進我說的話呢?”
蘇一落不解的望着他,什麼意思?
雲九祁停頓下來,轉身雙手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以後,不用給我行禮,我是皇帝,我說的話便是聖旨,記住了嗎?”
這麼喜歡遵守宮中禮儀,唯獨對他說的話當耳旁風,她什麼性子,他還不清楚嗎?
四目相對,蘇一落怔怔地盯着雲九祁的雙眸,想從中探索出此人的身份,在她的記憶中,她沒有任何關於他的印象。
難道是易容術?
不對,誰敢易容成雲皇的樣子,在宮中招搖撞騙!
雲皇也不可能易容成其他人的樣子,她認識的人當中,都是有家庭背景的人,根本不可能被雲皇冒充。
難道,雲皇真的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不可能吧!
後宮妃嬪美的各有千秋,雲九祁見過的美人不在少數,不可能因爲她的容貌而對她有好感。
雲九祁任由蘇一落打量,一點也不害怕會被蘇一落認出來。
門外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接着房門被打開,安廈滿臉笑意的小跑到兩人面前,單膝跪道:“陛下,娘娘,奴才重新調了八個太監,八個宮女,還請娘娘去挑一挑閤眼緣的,留在楓儀殿當值。”
蘇一落避開雲九祁的目光,低眸道:“多謝陛下好意,妾身出去看看。”
昨日才說重新安排幾個人,今早小廈子就帶了人過來,速度真快。
“我陪你一起。”
雲九祁故意放慢腳步,與蘇一落並肩而行。
身後的安廈嚇得身上冒冷汗,娘娘誒,不能與陛下並肩而行啊,這可是大不敬啊!
蘇一落聽不到安廈內心的獨白,就算聽見了,也沒辦法,又不是她要跟雲九祁走一塊,是他非要跟她一起走。
兩人出去,新來的宮女太監皆跪下,喊道:“奴才參見陛下、參加娘娘。”
“平身。”冷冰冰的,帶着天子之威。
宮女太監拘謹的站着,即使低着頭,蘇一落還是在十六人中認出了熟悉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