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俯身跪地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雲九祁微微眯眼，眼裏充滿危險，冷聲道：“喜從何來？”
話音剛落，問懵了屋內衆人。
鍾昭儀撫摸小肚子，委屈道：“陛下，妾身有孕，自然是喜事。”
“退下。”
孫太醫、鍾蔓蔓等人都退下，片刻屋內只剩下鍾昭儀和雲九祁。
雲九祁眉頭緊皺，很厭煩，看不出得知有孩子的喜悅。
“一個月身孕？算起來是該是確實有一個月了。”
“是啊，前幾日妾身很嗜睡，做什麼都沒力氣，身子容易犯乏，就請太醫來診脈，沒想到是個好事。”
她是女子，能孕育丈夫的孩子，是幸事。
哪怕孩子只有一個月，很小很小，她卻能感受到孩子在體內的成長，在得知爲人母后的溫婉、成熟的轉變。
雲九祁暗暗盯着鍾昭儀，袖中突然飛出一線，綁在鍾昭儀的脈搏上。
鍾昭儀一驚，“陛下？”
雲九祁收回線，身邊的氣壓更低了。
鍾昭儀確實有孕，孩子也有一個月。
“你……你好生休息。”
殘忍的話到嘴邊一轉，他似乎想起什麼，鐵石心腸也化爲繞指柔。
鍾昭儀盯着離開的身影，心理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聖上似乎不想要這個孩子，他一點也沒有爲人父的高興。
雲九祁高坐於紫宸殿的龍椅之上，雲一雲二跪下下方。
雲二：“主子，屬下該死。”
代替主子去圓房是主子的命令，他們可以去，但主子名義上的女人有孕，這就說不過去。
川憧：“陛下，各位娘娘在入宮前便服了斷子藥，一生都不可能有孕，其餘人都沒懷孕，爲何鍾昭儀就有懷孕了？其中必有詭異。”
一開始在得知鍾昭儀有孕後，他們想到的是她假裝懷孕。
但看到主子陰沉着臉從盛萍殿出來，他們便明白，鍾昭儀真的懷了孩子。
雲九祁也很煩，怎麼就有孕了？
後宮妃子在入宮前，宮中嬤嬤會讓她們喝‘補藥’，實則是避子藥，只是妃子不知道。
這很殘忍，剝奪了她們做母親的權力。
他不是善人，她們被她們的父親送入皇宮取悅他，本身就是一個工具，既然她們的父母都不心疼，他爲何要心疼。
“世上有什麼手段能讓一個不可能懷孕的女子有孕？”
川憧一臉爲難，搖搖頭，“不知道。”
安廈也是愁眉苦臉，慢慢分析道：“避子藥是聖上給的藥方，宮中嬤嬤也不敢偷偷換藥，鍾昭儀也不可能知道她不會懷孕，也沒有外來人男子出現在宮中。”
他越想越不對勁。
“這……難道鍾昭儀體質與較好，陛下的藥對她沒用？”
這個理由，很牽強。
雲九祁：“川憧負責此事，都退下吧。”
下半夜雲九祁又以姬殤的身份去見蘇一落。
蘇一落睡得驚，姬殤剛站在牀前，她就醒了。
“尊上，這麼晚了擾人睡覺，有點不道德吧。”
“抱歉。”
蘇一落總覺得今晚的姬殤有點不正常，他心情不好。
姬殤沒廢話，滋潤過筋脈後就離開，蘇一落伸手拽着他的袖子，他又起身較猛，夏季衣服又少，很容易拽下來。
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到他肩膀上的簪子傷疤。
傷疤還是蘇一落剛入宮時刺傷雲九祁留下的，他就一直留着，沒抹去。
即便姬殤穿衣的速度快，但蘇一落還是看到了簪子傷疤。
她是大夫，對傷疤很敏感，什麼武器傷的，什麼時間傷的，一看就知。
何況，很少有人在同一位置有同一傷疤，傷疤還同樣深淺，這種概率太小，幾乎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姬殤就是雲九祁，雲九祁就是姬殤。
次日，烈日高照，盛萍殿熱鬧非凡，後宮妃子幾乎都送來禮物，心理再酸，表面功夫也要做。
蘇一落是巳時一刻纔到盛萍殿，帶了些禮物給鍾昭儀。
鍾昭儀臥牀休息，鍾蔓蔓在外應付送禮的妃嬪，只有蘇一落入內殿看望鍾昭儀。
“不用多禮，你有孕在身，躺着就好。”
蘇一落阻止鍾昭儀行禮，不等鍾昭儀反應，便坐於牀頭。
鍾昭儀笑了笑，“多謝祁妃娘娘體諒。”
“太醫可有說胎兒如何？可還健康？”
“多謝祁妃娘娘關心，太醫說孩子很健康。”
“那便好。”
蘇一落拍拍鍾昭儀的手背，手指不經意間滑過她的脈搏。
“本宮便不打擾你休息，先回去了。”
“妾恭送祁妃娘娘。”
蘇一落離了盛萍殿心情似乎不好。
文無：“娘娘，鍾昭儀真的懷孕了嗎？”
“像是懷孕。”
安榆：“像？那是有孕還是沒孕？”
蘇一落搖搖頭，沒回答。
脈象是孕脈，鍾昭儀的肚子裏也有東西，只不過不是孩子，是蠱。
跟三年前的她一樣，被人下蠱，診斷出有孕。
她當時不知是蠱，也沒學蠱，對蠱一直處於牴觸的狀態，很怕蠱。
學了蠱之後，覺得蠱還挺可愛的。
孕蠱屬於比較偏僻的蠱，很少有人知道，她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爲她中過此蠱。
這是一種狠毒殘忍的蠱，中蠱者的脈象跟有孕一樣，肚子也會隨着時間而變大，中蠱者也能感受到肚中‘胎兒’的變化。
等到‘胎兒’滿十個月就會出生，生出的不是孩子，而是吸收母體養分長大的蠱。
未滿三月者，流掉的是一攤血水，血水中會有蠱蟲的屍體，只是那時的蠱蟲很小，不會引人注意。
無論是‘流產’還是生產，對中蠱者都是一種殘忍的對待。
中蠱者不知是蠱，若是流掉，便會認爲失去了孩子，失子之痛，乃是錐心之痛。
不流掉孩子，等蠱蟲長大，吸收中蠱者身體的養分，再從中蠱者身體內產出，中蠱者死亡。
相當於以人體養蠱。
不過人體養蠱的成功率很小，孕蠱到了後期會大量吸收人體養分，人體會漸漸消瘦，等不到‘生產’就會死亡。
慘一點的中蠱者撐到生下‘孩子’，也會被活活嚇死。
從身體裏生出蠱蟲，誰能受得了。
蘇一落慢悠悠的走回楓儀殿，沒坐步攆。
等她回到楓儀殿已經將近午時，蘇北墨纔起來。
“蘇一落，你上哪去了？我纔來第一天你就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