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榆大口大口的喝酒，沒一會，酒壺見底，他有些醉意。
“陛下，你見過一切都沒發生時的小落子，當時的她是不是很可愛，很善良？”
雲九祁點點頭，似乎想到與蘇一落在帝戾山生活的場景，目光柔和了不少。
“嗯，她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能當一名懲奸除惡的大俠。”
只可惜，兒時的夢想，不在了。
安榆笑了笑，似乎能想到那個畫面。
突然，他就僵住，看了眼同樣不知所措的雲九祁。
“安榆，你果然知道雲九祁一直都在西戎。”
蘇一落越想越不對，安榆應該知道雲九祁的存在，就在折川和折林睡着後，偷偷地來安榆家。
她見窗戶沒關就讓從窗戶飛進屋，見到了安榆和雲九祁很要好的在一起喝酒。
安榆哭喪着臉慌忙站起來。
“你……你怎麼來了？大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多危險。”
蘇一落不當自己是外人，徑直走到兩人中間，坐下。
“危險？你該擔心別人碰到我有沒有危險。”
蘇一落喝口酒，隨手把玩着酒壺，與雲九祁滿臉不自在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雲九祁一時之間語塞，他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蘇一落。
再者，他擅作主張將蘇一落的身份告訴鄭家人，他怕她生氣。
雲九祁支支吾吾道：“你……你還好嗎？”
蘇一落淡淡回道：“挺好的。”
又是一陣寂靜。
安榆都替兩人感到着急，雲九祁在外殺伐果斷，怎麼在小落子面前就成了慫包。
“小落子啊，我看天色不早了，女孩子家家的，熬夜對皮膚不好。”
“我先休息去了，你們慢慢聊。”
安榆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是交由他們自己處理比較好。
蘇一落見安榆離開，也沒在房間多做停留，轉身便離開。
雲九祁亦步亦趨的跟着她，那副想上前說話有不敢的膽小樣子，看的蘇一落想笑。
蘇一落停下腳步，冷冷道：“有事就說，婆婆媽媽，可不是你的性格。”
她明白雲九祁的心意，只是，她活不了多久，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們從未見過。
他依舊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帝王，而她依舊會成爲蘇母手中的一顆棋子，過着悲慘的人生。
說到底，是她將雲九祁拉下了神壇。
雲九祁滿目柔光，千言萬語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在蘇一落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雲九祁終於說出來了。
“落兒，夭夭，抱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因爲我，千容對你做出的傷害！
對不起，在你出事時，我沒在身邊保護你！
蘇一落平靜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你，恐怕我會更慘，不過……”
話音一轉，突然停頓下來。
雲九祁：“不過什麼？”
“不過我想知道你和奚和風之間是什麼關係？”
雲九祁微微詫異，怎麼突然提到了奚和風？
“我和奚和風是朋友，你既然到皇宮找長生丸，那你肯定知道千年前圭獄爲了製造長生丸，收了很多徒弟。”
“我、奚和風，還有千容，都是他的徒弟。”
說到此處，雲九祁停頓下，讓蘇一落消化消化。
蘇一落早就猜到此事，心中依舊平靜如水。
“接着說。”
雲九祁：“明面上我們都是他的徒弟，實際上是他的藥人，因爲我們三個都很傑出，所以他對我們試藥的次數不多。”
“但我們都清楚，我們早晚會死在他的手中，我們就暗中培養勢力，以便殺了他。”
“在他即將煉成長生丸時，我們的勢力還不能跟他做對坑，但他讓我們試新一批的藥。”
“這一批藥雖有長生的作用，但副作用也很大。本來應該由我試藥，奚和風卻搶在我之前喫下了藥。”
“但是我們的剿滅計劃還不能實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奚和風喫下藥丸。”
誰能想到，不久前四大洲的實際統治者，其實只是藥人。
蘇一落微蹙眉頭，問道：“然後呢？他喫下的藥丸有什麼副作用？”
前面不遠處就是客棧，蘇一落看了看周圍，似乎都不是說話的地方，施展輕功飛到房頂，雲九祁也不落下風，早一步比她落到屋頂。
雲九祁到屋頂後，將外衫脫掉鋪在蘇一落身後，然後扶着她坐下。
蘇一落見此舉動，內心中泛起一點點波瀾。
雲九祁坐在她的旁邊，並沒有坐在衣服上。
保持距離，是他對她的尊重。
雲九祁慢慢說起往事，“副作用是每日承受筋骨斷裂之痛。”
蘇一落放在一旁的手猛地攥緊。
難怪奚和風病弱不堪，原來他每日都要承受他人所不能承受的傷害。
這便是他恨雲九祁的原因嗎？
雲九祁：“後來，他自己研製出抑制痛苦的藥，不久後我們就發起圍攻。”
“說來可笑，就當我們快要實行計劃時，他又煉成了藥找我們試藥，不得已，我、千容還有風凌璇都喫下了藥丸。”
“不曾想，這次是在真的長生丸。我們喫下藥丸後不久，就開始對圭獄進行獵殺。”
“圭獄爲了不落入我們手中，放火燒了一切。事後我們找到一具帶有他隨身攜帶玉佩的屍體，四顆長生丸已喫下三顆，最後一顆我放在了皇宮。”
最後一顆已經被蘇一落給鄭悅漪用了，世上再無長生丸。
蘇一落：“你們確定圭獄已經死了嗎？”
一個想要長生的人，會自殺？
雲九祁看出蘇一落的疑惑。
“當時不確定，圭獄手中雖沒有長生丸，但他以前研製出太多奇奇怪怪的藥，想要脫身，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時？
蘇一落：“你的意思是，現在確定了？”
雲九祁笑了笑，雙手枕在頭下，躺下看天空。
“你不是也確定圭獄沒死了嗎？而且，你應該已經猜出圭獄現在以什麼身份待在四大洲。”
蘇一落扭頭看着雲九祁，雲九祁正好看向蘇一落，雙目相視，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