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的土礫，四散飛灑，簌簌作響。
範璐和顧清影待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煙塵中心，那裏煙塵瀰漫，阻擋着視線。
兩人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一動不動。
範璐更不敢鬆開顧清影，生怕一鬆開，顧清影立刻衝了上去。
時間緩緩流逝。
突然。
砰嚨！
“吼！”
隨着一聲巨響，宛若獸吼般的叫聲，從煙塵最中心傳出。
幾乎同時。
兩道人影同時從煙塵中倒退了出來。
不論是陳東還是空空大師，倒退出煙塵中心後，雙腳都緊貼在地面，快速滑行出七八米遠，兩人才同時停下，穩住身形。
“噗！”
剛一穩住，陳東和空空大師身軀同時一顫，仰頭噴出一口鮮血，飛灑長空。
“老公！”
顧清影花容失色，嘶聲尖叫。
但範璐剛纔的勸阻，還有理智，讓她在此刻並未再如剛纔那般迫切的想要衝上去。
“哈哈哈……完美，簡直完美！”
空空大師絲毫不顧嘴角和胸前的血跡，驀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爽朗笑聲，迴盪樹林。
讓範璐和顧清影一頭霧水。
與此同時。
“嗬……”
陳東滿是青筋血管的面龐緩緩擡起，血色雙眸如鬼似魅的鎖定着對面的空空大師，緩緩地伸出舌頭，將嘴角的血跡舔舐乾淨。
陰戾、狂暴，此刻的陳東儼然就彷彿是最純粹的殺戮機器。
沒有痛楚，沒有恐懼。
所剩的，只有不惜一切毀滅所有生靈的殺戮慾望。
然而。
不等陳東再度欺身上前，大笑的空空大師驀然低頭，雙眸中隱隱有金光閃爍，目光凌厲直視陳東。
“陳施主，受教了，貧僧去也！”
說話間，空空大師雙手合十，虔誠恭敬地對着陳東一作揖。
但剛躬身一般，空空大師身軀猛地一顫，右手急忙捂住心臟的位置，喉嚨一涌，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流淌出來。
緊跟着。
空空大師豁然轉身，猛地屈膝，卻好似炮彈一般，凌空躍起，一步蹬在了樹幹之上，再一起跳，翩若驚鴻，直接消失在了樹林中。
“嗬……”
陳東猩紅的血眸注視着空空大師離開的方向，卻並未追擊。
而是身軀一晃，手中的無鋒重劍快速下落。
鏘的一聲！
無鋒重劍劍尖沒入地裏，陳東雙手順勢拄在了劍柄之上。
口中再次嗚咽了一聲，血色雙目中，血色卻是暗淡無光。
噗通一聲！
陳東雙膝一軟，拄劍跪在了地上。
“老公！”
顧清影嬌軀一顫，花容失色，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用力，掙脫開了範璐，朝陳東跑了過去。
“小影！”
範璐臉色大變，想要阻止，斷腿卻是席捲而來錐心巨痛，登時五官扭曲，倒吸涼氣。
再擡頭，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望着已經衝到陳東面前的顧清影，範璐登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後背生出了一股白毛冷汗。
千萬……不要！
顧清影慌張衝到陳東近前，藉着樹林中的暗淡金光，她終於看清了陳東面龐上的猙獰恐怖。
顧清影嚇得頭皮發麻，剛一尖叫出聲，卻立馬擡起玉手捂住了嘴。
恐懼，惶恐，失措……
一瞬間顧清影駐足原地，美目中卻是熱淚盈眶。
剛纔陳東和空空大師激戰的時候，因爲距離和兩人高速移動，所以她並沒有看清陳東面部上的變化。
此時一看清，卻是讓她陷入了躊躇不定的狀態。
“嗬……”
暗淡金光下，陳東緩緩擡頭，血色眸子注視着顧清影。
下一秒。
他的嘴角緩緩上翹，牽扯着臉上的血管青筋，露出了一抹邪魅滲人的笑容。
“老公……”
顧清影嬌軀顫抖着，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哭聲迴響樹林，更讓身後遠處的範璐頭皮發麻，渾身發毛。
也就在這聲哭喊響起的同時。
跪地的陳東卻是眼中血色驀地暗下，脣齒顫抖着，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擠出了一個字。
“乖……”
聲音沙啞得好似無數細沙摩擦喉管，但卻帶着寵溺一般的溫柔。
“嗚嗚嗚……你嚇死我了！”
顧清影不再躊躇，撲到了陳東面前，一邊哭，一邊顫抖着緩緩擡起右手，擦拭着陳東嘴角的血跡。
從頭到尾，陳東都不曾有絲毫異樣。
猙獰恐怖的面龐面對着顧清影，雙目血色暗淡，一動不動。
這一幕，看得遠處的範璐徹底懵逼了。
她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幕，現實和預料截然不同的時候，讓她陷入了一種不真實感中。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等等！
突然，範璐身軀顫抖了一下，一瞬間瞳孔快速放大，嘴巴也圓張了起來。
腦海中如同放電影一般，快速地回憶着剛纔陳東和空空大師戰鬥的場景。
震驚中，她甚至忘卻了斷腿巨痛，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震驚中。
“這，這……真的可能出現嗎？”
範璐嘴脣顫抖，發出了一聲顫音質疑。
哪怕再不敢相信，可目睹着遠處的一幕，就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轟砸在她的眼球上。
這種感覺，儼然和三觀轟然崩塌無異！
終於。
跪地的陳東口中發出了一聲嗚咽，在範璐目睹下，輕柔的倒在了顧清影的懷中。
另一邊。
星月之下，一道人影卻是快速地穿梭在馬路上。
如鬼似魅，快如閃電。
一襲僧袍的空空大師，快速前行，腳下生風。
他的嘴角依舊殘存血跡，胸前的僧袍被鮮血暈染的血紅。
這樣的一幕，若是被普通人看到，絕對會嚇得尖叫。
好在此刻深夜，空空大師也有意避開人羣，所以並沒有目擊者。
只是快速前行的空空大師，卻並沒有處理身上狼狽的想法，反倒是染血的嘴角上翹，露出了明悟笑容，一雙眸子更是精光熠熠，璀璨奪目。
“貧僧懂了，貧僧終於懂了！”
“陳道臨，陳道君，你兄弟二人夠狠，夠有種！”
“人人儘想窺天機，勝天半子，你們兄弟倆……”
空空大師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激動難以自控的地步，腳步戛然一頓，驀地仰頭，望向星月密佈的夜空。
“你們……是要幹翻這蒼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