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吧，自己雖然對周哲有些偏愛，但英國公是誰，那可是國之重臣，是自己需要依靠的肱骨之臣。</p>
國公女兒的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以周哲現在的身份與地位，根本配不上英國公。在沒有摸清陸清旋與英國公的心思之前，他可不敢亂點鴛鴦譜，冒然地讓兩個人見面也不是好事。</p>
二是吧，他之前聽吳靖淵提起了今日司馬家中秋詩會的事，他覺得周哲要參加，也應該參加。</p>
有沒有真才實學，在這樣的詩會上一試便知。如果讓周哲來覲見，那周哲就失去了一次彰顯自己才華的機會。</p>
所以綜上，他決定先放棄這一次讓周哲進宮面聖的機會。</p>
吳霖心虛地呼了口氣，心說，纔不是他現在還有沒有做好和周哲捅破窗戶紙的心理準備呢！</p>
算了，看在周哲之前給自己做了這麼多好喫的，又送了自己心儀已久的書聖蕭逸的真跡的份上，今天就勉爲其難地給他做一波宣傳吧，順便探探英國公的口風。</p>
接着，他悄悄地眯了一眼坐在自己眼前一側的英國公陸正，小聲問道：“陸大人，你覺得這月餅如何啊？”</p>
陸正沒有預料到官家會突然發問，喫得正香。</p>
他忙放下咬了一半的月餅，又把嘴裏的東西往下嚥了咽，拱手答道：“回官家，這月餅無論是造型、還是材料，都是奇思妙想，而且口味獨特，可見烹製月餅的人是用了心的。”</p>
吳霖點點頭，又道：“如果那周哲能聽到陸大人這般誇讚，怕是讓他爲陸大人做一輩子的月餅，也是心甘情願啊。”</p>
陸正不明所以，傻笑着應和：“周哲有這般手藝，應當讓他進宮，伺候官家，那纔是他天大的福氣啊。”</p>
吳霖沒有接話，又道：“朕可聽說啊，周哲的樓外樓開業不過半年，已是聲名鵲起，在梁門附近已經小有名氣。每日前去就餐的人啊，可是數不勝數。門口排隊的人吶，是裏三圈外三圈。”</p>
吳霖說話的時候，還不由自主地做着手勢，把陸正看得是一愣一愣的。</p>
此刻，陸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的迷茫，自己一介武夫，官家對自己言說這個身爲廚子的周哲是爲何？</p>
而坐在陸正一旁的陸清旋，則是低着頭，輕咬着嘴脣，急促地喘着氣，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p>
官家爲何會要特別與父親提起周哲的事？</p>
難道官家是知道了些什麼？</p>
可是，我的心事，旁人不可能知道的呀？</p>
也許，只是巧合吧，畢竟周哲贏得了這月餅大賽。</p>
這般想着，陸清旋定了定心神，不露聲色地繼續享用着月餅。</p>
吳霖根本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他繼續說道：“朕還聽說啊，那樓外樓的周哲，年紀輕輕，鬼點子卻多的很。他們樓外樓有很多汴京城內獨有的菜品，像什麼紅燒肘子、松鼠桂魚、菊花豆腐……聽得多了，朕都想前去解解饞啊。”</p>
吳霖興奮地與陸正說着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場上的那些人都豎着耳朵傾聽，此刻對周哲以及他的樓外樓也是十分好奇。</p>
這時，落座在另外一側、貼近大殿入口處的一位老者站了起來，對吳霖作揖行禮，接着說道：</p>
“官家方纔提起周哲以及他的樓外樓，讓老臣想起，幾個月前，老臣有幸曾在樓外樓享用過一頓大餐。那味道，在汴京城內獨樹一幟，嘗過一次，方知何爲美味。現在回想起來，老臣還不禁直流口水。”</p>
說着，那老者還用手抹了抹嘴，好似真有口水流出來一樣，引得現在其他人一陣感嘆。</p>
吳霖看着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p>
那老者正是吳靖淵的恩師、麗正書院的山長，秦士毅。</p>
雖然秦士毅不知道吳霖與吳靖淵是想幫周哲打廣告，但他的這份“人肉證據”算是一次強有力的助攻，着實提高了吳霖的說服力。</p>
除了秦士毅之外，有些居於末席的官員多少是知道一些關於樓外樓的事情的。原本，他們還糾結要不要開口拍一拍官家的馬屁。</p>
現在一看秦士毅身先士卒起了範，他們這會也就不再猶豫，紛紛起身，繪聲繪色地說起了自己前往樓外樓就餐時的所見所聞，或是自己聽到的關於樓外樓的傳聞。</p>
面對着大殿內輿論風向的突變，太子吳靖澤雙眸一凝，眼神中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p>
而他的臉色，從樓外樓的月餅送入大殿之後就沒好看過。</p>
這周哲，還有那樓外樓，他是聽說過的。那時，樓外樓在汴京城內橫空出世，風頭正盛。</p>
雖然已經擁有了樊樓、莊樓等一干汴京排名前十的大酒樓，但面對這樣的競爭對手，吳靖澤想過，要麼把樓外樓收入麾下，要麼把樓外樓完全毀掉。</p>
只是，在自己暗中對下屬表達過這樣的意願之後，自己就沒怎麼管過這檔子事。</p>
結果昨天，他原本信心滿滿地等待着樊樓獲勝的消息傳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樊樓敗北的消息。</p>
雖然，樊樓屬於太子的這件事，算是隱祕之事，普通大衆，甚至那些月餅大賽的評委並不知曉。</p>
但是，月餅大賽舉辦了多年，樊樓從未遇到過實力相當的競爭對手，大家一直默認爲今天的桂冠同樣會屬於樊樓。</p>
所以，當今日聽官家讚揚周哲與樓外樓，吳靖澤心中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父皇與樓外樓有什麼聯繫？</p>
他微微側頭，見父皇吳霖正看向另外一側的一位大臣，他忙看向高臺上的太后。</p>
太后不動聲色，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p>
這時候的陸清旋，聽到這名多位大臣提起周哲與樓外樓，心中已經是震驚不已。</p>
沒想到，微微出神的她，又突然聽到官家點到了自己的名字。</p>
她茫然擡頭，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行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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