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澤掏出一張照片,一手摸着自己的衛生胡,一手拿着照片,看着年輕的惠子,年幼的兒子和女兒,那時自己就在戰場,這一生自己都在爲帝國而戰的戰場上,而今依舊在“大東亞共榮”的戰場上。
南都帶着士兵們在河這邊已經埋伏了將近八個小時了,別說那些普通的士兵,就連自己,已經達到忍耐的極限了。
南都忍不住拿起望遠鏡,遠遠地觀察着瀧澤君在做什麼。
明明瀧澤君那裏埋伏着十幾個士兵,可是南都拿着望遠鏡看了好久,也沒有看見一個人,甚至一點點有人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看見,當然,也沒有看見瀧澤君在作什麼。
南都忽然想起學習過的中國的一個成語故事,“守株待兔”,南都始終覺得那是一個愚蠢的故事,很多中國的成語故事,在南都看來,都是愚蠢至極的,南轅北轍,愚公移山,都是愚蠢的,而現在英明的英勇的大和子民天黃優秀的勇士瀧澤君,卻正是用自己的行動詮釋着守株待兔這個愚蠢的成語故事。
南都覺得很無奈,索性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幻想着帝國統治整個亞洲,整個亞洲以帝國爲中心,就像幾百年前,整個亞洲以中國爲中心一樣……
超哥的發怒,警醒了月松,月松抽完兩支菸之後,帶隊離開了臘戍城外的山頭,按照計劃,朝着怒江方向前進,月松堅信自己的猜測不會錯,怒江一定會是中國軍隊和日軍對峙的地方,怒江西岸,必定會有大量的日軍,回國之前,必須得去看看,既是要證實自己的猜想不會有錯,也是要帶點日軍部署的重要情報回去,證明自己主動要求留在敵後偵察,是有價值的。
雖然對着對着發了脾氣,超哥心裏卻很不好受,當着兄弟們的面,一點也不給對着面子,這不是一個職業軍人應該有的態度。
雖然隊長命令隊伍出發時,沒有像此前一樣,明確地安排超哥是排頭還是殿後,但是超哥還是主動地和三哥一起做起了排頭兵,超哥心裏非常清楚,到了臘戍,鬼子就變得異常密集起來,等到了怒江,恐怕任何一片叢林都不會是安全的,鬼子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甚至於就埋伏在那裏,靜悄悄地等待着偵察小隊走到槍口下。
“怎麼啦,常超?”三哥沒有嗅到也沒有聽到任何一點點鬼子的氣味兒或者是聲音。
超哥沒有答話,端着狙擊步槍,不斷左右移動着槍口,好像是在觀察遠處的地形,而不是某個具體的目標。
“說話呀,兄弟。”三哥繼續追問。
超哥右手掌往下壓,示意三哥稍安勿躁。
三哥端着湯普森,蹲下身子,掩護常超,讓他專心偵察。是的,近距離對敵人的靈異一般的感觸,是三哥的強項,可是遠距離發現潛在的威脅,還是拿着鏡子的人更厲害,這一點三哥已經是多次領教到了常超的厲害了。
“隊長。”正想着呢,隊長過來了,三哥迎上去。
“噓。”月松示意三哥不要出聲。
超哥收起步槍,回頭看着月松。
月松蹲在地上,端起狙擊步槍,朝着超哥觀察的方向,反反覆覆地觀察了遠處的地形。
“隊長,有埋伏?”三哥等得着急了。
“沒看見,不過這個地形,你看,西邊雖然是叢林,可要從西邊過去,要攀登兩座山峯,而且這兩座山峯都比較陡峭,正常行軍,都會選擇從河道穿過去,要麼沿着河道北進,要麼穿過河道從東邊的叢林北進,總之呢,必經河道。”月松分析道。
超哥點點頭,沒有說話。
“鬼子遇到這樣的地段,總是開槍火力偵察,可是咱們也不能火力偵察啊。”三哥無奈地說。
“攀登是不行啊,來福過不去。”月松爲難地說。
“要不,我先過去偵察一下再說。”三哥說。
“不行,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去冒險。”月松堅定地說。
“那怎麼辦啊,常超,你說呢?”三哥望着超哥說。
超哥抱着狙擊步槍,既不答話,也不看人,只是呆呆地望着不遠處一棵柿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