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山頂餐廳不大,食材更是衆所周知的新鮮難得,新鮮難得就意味着這裏的食物量不是很大,雖然餐廳人不多,但是也是沒辦法供給溫飽的。
這也就是說,現在他們不僅面臨着泥石流和山體滑坡的威脅,還要忍受飢餓。
後者倒是還好說,但是前者,蘭川發生這麼大的山體滑坡,誰知道什麼時候這一塊兒就倒了?
房間裏,名爲恐懼的情緒席捲了所有人,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還間接伴隨着閃電響雷,隨便拍一張都是恐怖片背景。
協會的人都在咒罵郭柔和田採琳,姜咻皺起秀眉,說不怕那是假的,畢竟生命都在面臨威脅。
她看着窗戶外面的瓢潑大雨,咬住了下脣,秦映低聲道:“別怕……救援人員很快就會來的。”
一個炸雷下來,房間裏響起一片尖叫,在這轟隆隆的雷聲之後是一陣山崩地裂般的聲音,像是有幾十萬匹馬在草原上奔騰,又像是非常沉重的東西從天幕上落下,剛開始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聲音,直到有人哭道:“是山體滑坡和泥石流!”
“……聽聲音,很近。”秦映抿了抿脣,抓住姜咻的手腕:“姜小咻,你……”
“我只有一點怕。”姜咻輕聲說:“你不用安慰我。”
秦映勉強笑了一下,“這是我第二次離死亡這麼近。”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其實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在死亡來臨時人類的無能爲力。
就好像現在,誰都知道在不遠的地方,山體滑坡伴隨着泥石流洶涌而來,但是沒有任何人有辦法去阻止,只能等死。
姜咻側過頭,她的面容在閃電出現的一瞬間被映的透白,本來這樣的光打在任何人臉上都是十分陰森恐怖的,但是姜咻不同,或許是她的臉部線條實在是太柔和,竟有種曇花一現的驚豔。
她問:“第二次?”
秦映的心臟被猛然觸動了一下,他垂下眼睫,掩飾自己的異常,道:“嗯,第二次。第一次是有一個流氓到我們家偷東西,被我發現了,他用我做人質,想讓警察放過他——他下手沒什麼輕重,又因爲太緊張,那把刀差點真的把我喉管割開了。”
姜咻嚇了一跳:“那……那你的喉嚨沒事吧?”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秦映道:“那時候我以爲自己肯定是死定了,但是我還活着,這次也肯定不會有事。”
姜咻彎起眼睛笑了一下:“……你說得對。”
秦映抓緊了她的手,就好像抓住了一份遙不可及的溫暖,“不會有事的。”
……
“……我的態度就是這樣。”傅沉寒皺起眉,將手上的報告書扔到了桌子上:“這寫的什麼東西?是人寫出來的?!”
會議桌上的人都瑟瑟發抖,沒人敢去觸這位的黴頭。
“章代表……”有人低聲道:“這份報告書可是你手底下的人做的。”
章勤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我、我也不知道那些混賬東西寫了什麼啊……”
一個議員低聲道:“章代表,聽說你小兒子就是讓寒爺給……”
“不是不是!”章勤趕緊道:“那都是他自己闖的禍,跟寒爺有什麼關係?!你別胡說!”
他兒子被打斷了手腳扔回來,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但是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還當場就把小兒子又抽了一頓,唯恐傅沉寒會遷怒整個章家,那這樣他的仕途不就全完了嗎?!
不過好在遭瘟的只是他小兒子,章家沒有什麼大事,但是他還是怕極了別人提起這回事,就怕提醒了傅沉寒對章家下手。
他知道別人都在說他懦弱沒出息,但是那又怎麼樣!?這些人也就是嘴上硬氣,要是真的跟傅沉寒對上,誰不慫的跪在地上喊爸爸?是以他一點兒都不在意,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即便他如此謹小慎微了,還是因爲一份報告書犯在了傅沉寒的手裏。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傅沉寒的動作,完全不敢說話。
最終還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議員開口了:“傅首長,依我看,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
“打擾一下。”平白敲了敲門,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快步走到傅沉寒身邊,低聲耳語了兩句,傅沉寒立刻站了起來:“抱歉,有點急事,先走一步。”
衆人面面相覷——不是老大,你走之前倒是給個明白話,到底該怎麼辦啊!
然而傅沉寒已經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走廊裏有不好荷槍實彈的武警,見到傅沉寒和平白,紛紛敬禮,傅沉寒簡單頷首示意,問平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白壓低聲音:“7602的特效藥是姜小姐研究出來的,但是被人偷走了藥方,張冠李戴了,在蘭川的山頂餐廳喫飯的時候,蘭川爆發了大規模的泥石流和山體滑坡,已經有不少地方受災,姜小姐也被困在了餐廳,非常危險,看衛星圖,山洪已經朝山頂餐廳所在的位置去了……”
傅沉寒拉了拉手上套着的黑色皮質手套,整個人都帶着幾分陰戾:“準備直升機。”
平白一愣,立即道:“爺,現在蘭川正在下暴雨,直升機作業是不被允許的,太危險了……”
傅沉寒猛然停住腳步,回眸看着平白,那眼神像極了夜色裏擇人而噬的兇猛野獸:“爺說的話,你聽不懂?”
平白心頭一凜:“……是,屬下明白了,是專門去接姜小姐還是……”
傅沉寒頓了頓,道:“把鍋推給秦家,就說是爲了接秦家的小少爺。”
平白立刻明白了——這是在保護姜小姐呢,要是讓人知道寒爺這麼大張旗鼓的去接一個小姑娘,不是把軟肋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嗎?
他嘆口氣,心想姜小姐在爺的心裏的地位竟然已經如斯重要了,看來以後還要多多巴結這小姑娘。